我笑着:“我是裴嘉言的哥哥。”
被护士带走推进手术室时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裴嘉言。
针管扎进手臂时的触感并不疼,和被小猫小狗挠了一下差不多。我贪婪地望向他,裴嘉言隔了条布帘像睡着了一样安静,耳边器械碰撞冰凉的金属声与浓郁的药味都无法侵占我的感官,我只能看见他。
这角度没有血淋淋和可怖的伤疤,看见了就是碰到了。我用目光吻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嘉嘉别怕,别怕。”
裴嘉言不会觉得疼,他们给他打了麻醉,光是这一项动作都弄了很久。我躺在那儿,内心平静,护士问了我一些问题,包括有没有酗酒什么的……
我突然很庆幸今天来之前没喝酒,最近也没搞其他的幺蛾子。甚至开始感恩没听话强行休假,感恩黑鸦去和那个不知名的女孩乱搞,感恩米兰打爆他的头,感恩阿寺非得拽上我当垫背的来医院——
所有都像巧合,但哪怕一环没发生,我就不可能救他。
转念一想,是裴嘉言让我一直保持着温和的心态,不惹事也不胡闹,所以才能在这儿等待我的血进入他的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
所以还是裴嘉言自己救了自己,我是他的生命中转站。
我以为自己从来都与巧合与小概率事件无缘,直到现在。而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别的时刻反复提醒着我,我和裴嘉言流着相同的血。
我爱他,我是他的哥哥但我也爱他。
就在一个月前,验血的护士提醒我是熊猫血后顺口科普,全国能在RH阴性的类别里同样血型的概率是0。03%。
我是裴嘉言的0。03%。
17。
我不知道给裴嘉言输了多少血,护士每次还能不能抽的时候我都说可以,到后来她可能看出来是嘴硬,外强中干,没敢再多抽了。
其实我真的可以,只要能救裴嘉言抽多少都无所谓。
看着一帘之隔的地方医生在裴嘉言身边忙碌我有种无力感,可能也是失血太多,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好像肉体和灵魂彻底分离了。后面他们就不给我看了,但我试图越过那道帘子去看裴嘉言好像没有成功。
那边手术的进度我也毫无概念,感觉做了一个世纪,护士来给我打上点滴时我听见自己虚弱地问她:“姐,那小屁孩儿快没事了吧?”
护士知道我是他的哥哥,笑了笑安慰我:“已经脱离危险了。”
然后我就放心地昏了过去。
裴嘉言大出血,我也大出血,我们是难兄难弟,亡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