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火光摇曳,空气里萦绕着油脂的香气。
秋山君正在剥叫花鸡外面那层被烤硬的泥土,余光瞥见陈长生望着这边一动也不动,随口问道:“又在发什么呆?”
结果陈长生始终没有回话。直到秋山君心道是不是出事了抬起头,与他目光相对,陈长生才如梦初醒似的“啊”了一声,点头:“你说的对。”
“我说什么了?”秋山君纳闷,怎么就对了?
“发呆啊,”陈长生大张着眼睛看着他,解释道,“我的确是在发呆。”
秋山君:“……”每次跟陈长生对完话,他都有一种他和陈长生之间必定有一人是白痴的错觉。
罢了,秋山君叹了口气,不愿在此等小事上跟他计较。捧着手中油亮亮的叫花鸡,他绕到陈长生身边,撕下个鸡腿来递给他。陈长生用帕子擦了擦手,接过鸡腿时蓦地一笑,明明肉还没到嘴里,他笑得倒像是已经偷吃过了似的。
秋山君奇道:“你笑什么?”
陈长生感叹:“我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什么都不做,就有人帮你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的感觉了。”
说完还摇头晃脑地念叨着“不好,不好”,仿佛是在劝诫自己。
“有人”闻言语塞,半晌挑起眉头:“要不要我喂你吃?”
——教宗大人二话不说就张开了嘴。
看他这副无赖样,秋山君也不跟他客气,一大只鸡腿直接就往陈长生的嘴里塞,心想干脆把这张嘴堵住算了。结果陈长生果不其然“呜呜”地叫起来,秋山君本以为他是在说“烫”,仔细听却是在说“疼”,看戏的心思瞬间飞到天外,连忙帮着他把鸡腿拔了出来。
“好疼……”陈长生嘶嘶地吸气,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手掌还在不停地给嘴巴扇风。秋山君翻来覆去地观察着手中的鸡腿,也没有发现能够让陈长生痛成这样的目标。
“我舌头上还有伤口,”陈长生小声解释,“你昨天晚上咬的……”
本来还想嘲笑陈长生太娇气的秋山君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示意陈长生把脸转过来,抬起陈长生的下巴看他嘴里的伤,问道:“伤了怎么不说?”
这次陈长生倒是回答得老实:“……不好意思。”
秋山君感到很惊奇——这个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谁料陈长生的话还没完,只见他眨眨眼,忽地一笑:“不过如今想来,能在回归星海之前尝一尝亲吻的滋味,好像也不算太亏。”
秋山君:“……”打死他都不承认昨晚那个是亲吻。
陈长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两眼亮晶晶:“你不会也是第一次吧?”
“……”秋山君继续沉默,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脸有多红。
“哈哈哈,原来你也是第一次!”陈长生欢喜得不得了,“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秋山君的内心老泪纵横,心想这有什么好扯平的——初吻给了一个男人,你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啊?
千百句腹诽憋在秋山君的心头,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听见这边陈长生又放了一个大招:“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热衷于此,明明感觉一点也不好。”
陈长生说完还皱紧了眉头,好像真的是对这种现象感到很困惑。
秋山君只觉自己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身为男性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他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比如昨晚是特殊情况,自己神志不清什么的;但这样一来岂不是就承认了昨晚跟陈长生的那个的确是亲吻?纠结来纠结去,秋山君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屈辱地接受了“亲吻感觉一点也不好”的评价,内心十万分憋屈。
回过神来之后,又发现为了陈长生吃肉方便,自己下意识地已经把鸡肉撕成了一条一条,十万分的憋屈瞬间又变成了百万分。
“多谢师兄。”
秋山君闻声抬头,看见陈长生正小口小口地吃他撕下来的鸡肉,一点一点,细嚼慢咽,吃得很安静,很乖。
“从我记事起,每餐便是吃二两肉,二斤菜,红薯杂粮随意,两日一条溪中白鱼,不饮汤,”陈长生一边吃,一边慢慢地说,“太咸的不吃,太辣的不吃,太油腻的不吃,太好吃的也不吃——怕忍不住吃多,对身体不好。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就算后来身体好了,也还是这么吃。”
“这是我第一次吃叫花鸡,很好吃,我很喜欢,”他诚恳地看着秋山君的眼睛,“所以我要谢谢师兄你。”
他的眼睛被火光镀上一层金红,看着比平时温暖许多。秋山君怔怔地注视着这双眸子,一时半会竟说不出话来。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