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熏也没想到,一向自诩心细的自己,现在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像个笨拙的男人一样对恋人说“多喝热水”。
南凭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说:“你知道吗……如果你拿一把刀去杀人,把人捅死了,那就是杀人罪,会受到很严厉的制裁。但如果你开车撞死人,那就是交通肇事罪,处理得好的话甚至可以不用坐牢。”
谷熏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双手搭在了南凭崖的肩头,感觉到了手心来自南凭崖身躯的微微颤动。
南凭崖看起来如磐石一样坚定,原来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刻。
南凭崖的胸中像溢满了酸水一样,一颗心脏都变得疼痛,喉咙间涌动着作呕的冲动。
他悲愤、难过——自然不是为了嵩淑善和嵩峻宇。
他为的是别人。
谷熏用手臂圈住了南凭崖的身体。
南凭崖靠在了谷熏的肩头。谷熏的身形瘦削,肩膀比起南凭崖的体型来说薄得像一块木板。但对于南凭崖而言,谷熏作为木板,那是水里的木板,溺水时唯一可以依靠的希望浮木。
南凭崖抓紧了他:“我说过了,嵩斐梵是个坏种。你可要小心点啊!”
谷熏心念微动,终于忍不住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口:“你一直以来对dh集团不寻常的执念,是不是与你的父亲的意外有关?”
南凭崖一怔,松开了谷熏的手,沉默着站了起身,一语不发地走向了窗边。
谷熏跟着他到了窗边,从窗口俯瞰,大楼底下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但站在这么高的楼层上,只看得见这些繁华,却听不见那些喧嚣,四周静默无声,如同最深的山野一样寂寥。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不知多久,南凭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像是要吐出胸中的愤懑,语气有些尖锐地说:“我恨透了他们。”
这句话说出来后,南凭崖似乎将一个保守已久的秘密说出来了,身心都舒展了不少。
他看着谷熏的目光,带着沉厚的信任感。
谷熏拉起南凭崖的手,说:“其实我也有些怀疑。听说当年您父亲车祸,肇事司机是一个叫朱天保的人。他被判处了缓刑,也就是不用坐牢。”
“嗯……”南凭崖沉重地点头,“他不是元凶。”
南凭崖的话似乎印证了谷熏心里某个猜想,谷熏的心跳得更快了一些:“难道是……我听说朱天保曾是嵩老的司机……难道是……但这不对啊,您的父亲怎么会和嵩老结怨?”因为心中充满焦急和困惑,谷熏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当然不是结怨了。”南凭崖回答,“如果是结怨了,是有预谋的,嵩老肯定不会选择自己亲近的司机吧?这样的话,嫌疑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