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景在合照里找到了他的雌父库岚。
比起现在要青涩许多的亚雌站在一群身着学院校服的学员之间,他略显骄傲的仰着脖子,竟然和身旁的雌虫看上去一般高,而站在他旁边的雌虫虽然神色淡淡,但眼底却带着包容的笑意。雌虫的姿势初看上去不太自然,仔细甄别才能发现他弯曲着膝盖,是半蹲着拍下了这张相片。
因为身旁的雌虫特意半蹲下身,库岚才在合照里看上去与他一样高。
&ldo;雌父?&rdo;
发出这声惊愕的低呼不是赫景,是同样第一次看见这张合照的莱严。
赫景辨认出了库岚,而莱严辨认出了他年轻的雌父。
莱雷轻轻点了点合照中并排站在一起的两虫,叹了口气,&ldo;我也是在搜集了许多关于你的信息后才发现,我们的雌父当年是朋友。&rdo;
莱严与莱雷的雌父叫做达,一个缺乏家庭姓氏,一眼能看出对方是生长于收容中心的单字。
已婚且全职在家的雌性大多交际圈固定,以雄主与幼崽为轴心的他们缺乏扩展交际圈的精力,像库岚这样进入世家家庭的亚雌,他的来往对象也多为其他世家家庭的亚雌雌君。
赫景大概知道他的雌父经常与哪些虫子有交际来往,当初库岚为他安排连环&ldo;偶遇&rdo;时,那些&ldo;偶遇&rdo;对象有一多半都来自那些热心虫的引荐。但他没有想到,雌父竟然与莱家现任本家雌君曾是朋友。
库岚从没在家中提起这件事,在赫景两世叠加的记忆中,他也从没和对方有过往来。
&ldo;我换了另一个私密通讯码联络你的雌父,请求他亲自到莱家主宅一趟,来邀请雌父去小聚。&rdo;莱雷轻轻呼出一口气,&ldo;我调查了雌父的通讯端才发现,雌父这些年的社交都全权掌握在雄父手里,接入雌父通讯端的每道通讯都受到了雄父的监听,甚至由雄父决定这道通讯是否允许接入。&rdo;
所以他请库岚直接到主宅来,就是为了当面提出邀请,避开通讯联络这一步。
&ldo;雄父正好去分家处理一点需要他出面的事情,我干扰了房屋内六处监控点,延迟了监控向他发出通知的时间。等雄父觉察到家里来了访客,匆匆赶回来时,我已经接待了访客,并且请对方去了雌父的房间。&rdo;莱雷道,&ldo;我能感到雄父气坏了,但鉴于我是在&lso;毫不知情&rso;的情况下请访客上楼,而且我还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他只有把怒气都压下去,摆出一贯呈现在外虫面前的温和笑脸。&rdo;
&ldo;可……&rdo;莱严有些迟疑,他想起了雄父屡试不慡的称雌父身体不适的伎俩。
莱雷知道自家兄长在考虑着什么,他摇摇头,看向赫景的眼神里带上一丝钦佩。
那钦佩并不是真正冲着赫景,而是冲着赫景的雌父库岚。
在那套既能限制住达的行动,又能展现出自己宽厚专情一面的&ldo;伴侣身体不适&rdo;伎俩施展出来之前,库岚已经先露出了漂亮的微笑,他语带欣羡的表达了自己对于达的羡慕,夸赞了一番达是如此幸运的找到了一个这么优秀的雄主。
莱家现任家主不仅仅是掌控欲强,对于面子的爱护心同样强,被一只漂亮的亚雌以崇拜欣羡的姿态狠狠夸赞一番,这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库岚觉察到了对方的飘飘然,他立即趁热打铁,将话题转移到了想与许久未见的达小聚几天的期望上。
&ldo;他向雄父介绍了外星最近流行的环境情绪疗法,提出想带雌父出去转转,以此让雌父换换心情,说不定还能让雌父的&lso;心理疾病&rso;好转一些。&rdo;莱雷回忆起库岚当时站在主屋客厅内侃侃而谈的情形,他真心实意对赫景道,&ldo;你的雌父真厉害!&rdo;
库岚完全不给正沉浸在夸赞里的雄虫反应时机,他把想带达出去的期望夹在两番夸赞间,在极其自然的说完自己的期望后,又继续把雄虫夸赞了一番,并真诚的表示,以对方的宽厚专情及对伴侣的爱护,一定不会拒绝这个对伴侣有益的邀请,会答应他特意上门来想要与达小聚的请求。
&ldo;雄父虽然对信息延迟一事起了疑心,但他不认为赫景的雌父会知晓家里隐藏的事情,他也不会对一只看上去全心全意崇拜着他的亚雌设防,因此他在考虑了一阵后,便顺着这顶给他扣上的&lso;专情爱护&rso;帽子答应了放雌父出门。&rdo;莱雷揉了揉眉心,&ldo;为了确保雌父在出门的几天里依旧处在他的监控范围中,他在雌父的轮椅上安置了实时监听器。&rdo;
眼见着赫景的神情一凝,莱雷迅速补充道,&ldo;不过,我刚刚得到安全系统反馈来的消息,监听器在30循环分前已彻底失效。&rdo;
&ldo;失效?&rdo;
&ldo;没错,并且是非常自然的意外失效。&rdo;莱雷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夹杂在想笑又惊奇之间,&ldo;雄父绝不会追究造成它意外失效的对象的责任。&rdo;
导致监听器意外失效的&ldo;罪魁祸首&rdo;,是赫景家那枚体型硕大的虫蛋。
由于轮椅上被安置了监听器的缘故,即使是已经从禁锢了自己多年的大宅里被带出,雌虫依旧不能轻易开口说话,他一直低垂着眼睑,保持着拒绝与外界沟通的孤僻模样。
但这丝毫不阻碍他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与好奇。
达将自己终于又离开那个房间的喜悦谨慎掩埋在心底,他垂下视线,仔细看着地上的糙皮,就连轮椅在花园泥里浅浅碾过的痕迹都让他感到有趣。
身后推着他的亚雌大部分时间里都保持着安静,只静静推着他四处行走,偶尔与他说上两句。
雌虫在心底为自己不能回应对方的话语感到抱歉,他无比希望自己能动手拆掉安置在轮椅底部监听器,但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