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
和三公主、韩笑歌二人会过面之后,楼临还带她去看了一眼修缮得差不多了的长乐宫。
到底她那便宜父皇亲口发过话,又有楼临替她盯着,玉疏甫一踏进去,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富丽之中又不失清雅,简直如天宫一般的地方,就是她穿过来的时候,那跟冷宫一样寒酸的长乐宫?
里头的奴才也全都换了人,甭管里子如何,外头都是一样的恭肃整齐,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些天伺候她的衔霜正带着宫人收拾屋子,还不忘在架子上摆上一看就很贵的陈设。
楼临摒退了宫人,抱着她在殿内转了一圈,笑盈盈的。
玉疏以为他是在邀功,遂仰着头一副天真女儿态:「多谢哥哥费心。」
楼临却摇了摇头,故意叹道:「宴宴刚刚见着别人,就把哥哥给忘了,哥哥伤心呐。」
他这样芝兰玉树的样子,突然作出一个伤心欲绝的表情来,叫玉疏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哥哥,你这个样子叫别人瞧见,可让那些夸你的人都会惊掉下巴!」
又拉着楼临的衣角:「而且韩笑歌不是哥哥让我认识的么。哥哥难得让我记住人,我这才对关注三分的。」
楼临从善如流,不再做刚刚的怪模怪样,笑道:「能给宴宴认识的,自然得精挑细选。其余人,有机会再认识罢。」
玉疏凑近他,因问:「所以哥哥,宫中姊妹就只有三姐姐能值得信任了么?」
楼临深深望着她,半晌也不点头或摇头,隻云淡风轻道:「宴宴,你要始终和哥哥站在一边,听哥哥的话啊!」
玉疏故意玩笑说:「哥哥,这些话你都不怕我给父皇说吗?」
楼临捏着她的脸拧成一个搞怪形状,见她龇牙咧嘴的,才肯痛痛快快笑出来,笑够之后才放开她,见玉疏恨恨神色,眼角犹带三分笑意:「我刚刚说了什么话呢?」
玉疏一愣,才反应过来刚刚楼临的确什么都没说。
楼临见她明白过来,也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神色:「宴宴,这句话,你问我第二次了。」
「宴宴,哥哥很喜欢你,也愿意看顾你平安长大,但你得记住,事不过三,哥哥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眉梢眼角都是淡淡的,连语气都是淡淡的,只是其中的锋芒与锐利,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懂。
玉疏却觉得血液沸腾起来。
有一把火在燃烧。
她想她可能的确是有病,不然为什么对着之前那个温柔宠溺的哥哥,总觉得若有所失呢?而现在这个,在瑶林琼树般的外表之下,所展现的背后峥嵘一角,反而让她彻底激动起来。
天上的星辰何其耀眼,可只有攀折下来,才会发现,所谓星辰之亮,不过是光的映射而已。
将他摘到手心之后,才能看清,他到底是永恆的烈日,还是只能借光发亮的所谓的星星啊。
真是让人期待。
不急,这个身体才五岁,还有的是时间。
楼临似乎毫无所觉,拍了拍她的头:「即使说出去了又如何呢,现在的你,确定要把你最大的靠山给打倒吗?宴宴这么聪明,怎么会做傻事呢?」
玉疏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衝他甜甜一笑。着笑容在她这张五岁女童的脸上,就显得格外天真灿烂:「哥哥,我当然一直是跟你站在一边的。」
楼临笑:「那就好。」
说完抱着玉疏到了殿门口,示意她抬头,看门口的那块写着「清和殿」的匾:「这块匾是我特地为宴宴写的,殿名也是我给宴宴定的。」
「如果宴宴能做到自己说的话,那哥哥也愿意让宴宴从此——」
「人生长乐,岁月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