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儿孙满堂,一个仅有独苗苗一根。谁当着恭王妃面也不肯多说,只奉承她府邸里没有个妻妾丫鬟。恭王妃背地里确是难过,谁人不知道她孤衾独寒的,男人不心疼也就算了,连生的儿子也不疼惜自己。
十七这日趁着侄女何三姑娘进了府,听见下人回话恭王妃便生者一股子闷气,要她说,她这儿子办事儿太不地道。
不过是让他去码头上日夜哨探着消息,他倒好,也不知托给哪个乌头没礼的家伙,好端端的倒让她这侄女见了外男。
可便是生气她也摸不着人,谁不知陛下亲许了傅仲正跟着顾学士学习,如今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往顾府里去了,连带儿子也许久才回一次。
好不容易等到日暮,三请五请小厮才请了傅仲正回来。内外院各摆了筵席给何三姑娘接风洗尘,等三巡酒过,恭王妃拉着侄女说话。
先问了家里面父母和哥哥,又问了家里面各色家产可好,见何三姑娘含羞带怯的各说都好,恭王妃才把话转入正题,
“我有个混世魔王你往年没见过,宫里面陛下疼惜他,自幼在养心殿里长大,和我们也不亲近。你若是见了他,可千万别怕,若是欺负了你,来和姑妈说。”
何三姑娘自知指的是镇北王,也不敢多说别的什么,心底里知道爹娘让自己进京,寻摸的是找个好人家的主意。只低垂着头,不敢多说别的,只道,
“表哥是做大事儿的人,我们内院里头,便是逢着年节才见上两面,也不是每日每刻都见的,依我看姑妈倒是不必多想,我往后闲了陪着姑妈说说话儿,您还别嫌弃我讨人厌才是。”
恭王妃得了这话,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她这府邸里连个姬妾也无,不过是和丫鬟婆子们说笑,哪里有亲戚来的亲切?
仔细打量了何三姑娘,见她模样生的齐整,凤眼穷鼻嘴唇微丰,穿的不过是寻常粉锻衣裳,颜色虽鲜亮到底是不如蜀锦名贵,又见发髻上环翠银簪式样也和京城不同,到底是往年的款式不新鲜了。
拉着她各个嘱咐了京城礼节,又让伺候的丫鬟婆子来见礼,见着人手不多,又送了贴身的二等丫鬟伺候她,等一切安排妥当了,便听见二门外婆子打了帘子进来,
“咱们大爷回来了,说给太太磕头。”
恭王妃顿时止住话头,朝何三姑娘笑道,“刚说他,他便过来了,可见这人是说不得的。”
转身朝婆子道,“你领着他在外间喝茶,我先领表姑娘换了衣裳。”
何三忙摇头拒绝,道,“没得让爷儿们等的道理,姑姑,咱们先往前头去。便是这衣裳首饰要换,也不是今日便能换得的。”
恭王妃见她如此懂事儿,心底里越发喜欢,仔细打量她容貌,见她容色俏丽神色沉稳,粉绸袄裙也鲜亮出彩,倒也是娇俏佳人一个。
心底里倒是想起另外一个人,她曾听宫里面娘娘说过两次,道顾学士家的姑娘模样出彩,学识品行又高,只是不知比起她这侄女儿,谁高谁低?
念头一转便过,眼瞅着傅仲正便进了内院,恭王妃拉着何三在花厅里坐了,不多时,便有脚步声传来,仆妇打了帘子,何三偷着眼去瞧,见进来一丰神俊朗的男人来。
傅仲正在前院正吃酒,他重活一世自然知道父亲筹谋甚远,只他前世到底自傲了些,说是只道皇叔底下的辇架是自己的,谁知到底是被鹰啄了眼睛,到底是一手空。
恭王见他也不似往年那样犟着上头,心底里舒坦,心疼自己被送出去的牡丹,冷哼声道,
“你倒是个会讨人喜欢的,见着我这里出彩的花草便端出去送人。那顾府就这么好,让你眼巴巴的住着不肯走?”
傅仲正起身给父亲斟了杯酒,道,“皇叔命我跟着顾学士筹谋,我往年在北地杀杀打打,遇到这些文臣儒士的做派总有几分不适,若不是顾学士照看,眼下如何还不知道呢。”
恭王哪里不知这是借口,自顾自的端详自己的花草,也不去理会什么浊酒筵席,道,
“你若是听你爹的话,便和敬王远着些。他昔日里是太妃独子,又跟太后亲近,连带你皇叔看他也不似寻常兄弟那般,偏他生的虽不出众,可到底是有几分才干,心思毒辣你可仔细着别着他毒手。”
傅仲正哪里防着恭王说这些话,心底里倒是软了两份,敬了一杯酒给恭王,道,
“父亲爱子之心我是晓得的,眼下皇叔身子多病,娘娘素来又没个子嗣傍身,不如父亲找些相熟的御史上本,也提点些皇叔,他到底有了春秋,不敌往年了。”
恭王接酒闷头饮了一杯,思量片刻道,“这事儿早年便有御史说要过继皇嗣,只当时敬王说什么陛下身子康健,怕是将来有了子嗣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