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心底欣慰,又见顾大嫂在他身后站着,忙让崔妈妈搬了小杌子过来,这才道,“我也是突逢大病,才想明白了。往日里我纵容西院放纵,伤的是我儿还有乖囡。娘做的不好,才让你们受了委屈,你们两个有娘生,却好像没娘养的一般,如今便是宋姨娘,手段都使到薇姐儿院子里。”
“便是我薇姐儿少女怀春,对外院那镇北王起了几分心思,那也不值当宋姨娘毁了她,可怜薇姐儿也不知如何才把衣裳换成你爹的,才算是逃过一劫。
想来世间英雄大多也是爱美人,便是我们主动说亲,或者略微透出个口风,他也没有不许的道理。”
顾母边说着就起了两三分恼恨之意,只许宋姨娘看上别人家的,就不许她们姑娘看上别的男人?
更何况她薇姐儿调中的,是为朝廷浴血奋战的将军,便是有了几分的不恰当,那也是父母应该去扫尾。
顾至善一听这个,倒是不意外她娘知道内情。好歹是顾府名正言顺的太太,能有什么事儿瞒过她?只,妹妹看中了镇北王,还给他做了衣裳!!!
凭什么?凭他个字高?模样出彩?
他还没亲自穿过妹妹做的衣裳呢,倒是被个外人夺了头筹。顾至善心底很是不满,连带着对傅仲正也生出几分迁怒,他什么都没做,便得了妹妹芳心,不行,得改日和薇姐儿念叨念叨,看男人,可不是只看脸就行的。
只,迎着顾母殷殷目光,顾至善一句别的话都说不出。推搡身后的顾大嫂,示意她,“你快打消了娘的念头!”
顾大嫂得了指令,笑吟吟开口道,“便是妹妹起了心思,想来也做不得真。她才见过镇北王几次,想必是不准的。我听闻外祖家的兄弟哥哥儒雅风流,不如等娘娘千秋的时候,留在咱们府里住几日?知根知底才算是便宜呢!”
顾母倒真是思索了下,道,“倒是你们做哥哥嫂子的周全,若是崔家,那再好不过。她外祖母自小疼她,我哥哥嫂子又是脾气好的,无论是到哪家,都是顶顶好的。
镇北王虽好,到底只他一根独苗苗,想着,往后恭王妃若是催薇姐儿多生可怎么办?”
顾至善和顾大嫂对视一下,心底纳闷儿,怎么好好的,娘生病了倒是挂念起薇姐儿婚事?
难不成,真觉得那镇北王不错,想把妹妹许配给傅仲正?
容锦院里,青竹松柏香气云翳,傅仲正身着白色中衣,背脊挺直,阔步坐在堂前,苍劲手腕拿了本书,也不仔细看,只盯着灯花沉思。
若他没有记错,前世并没有顾母生病的这茬子事儿。顾母后在水月庵过世,顾府是一日后才知晓的。如今才三月,顾母便发了病,那是不是说明后事可变?她会平安在顾府呆着?
她若不死,薇姐儿也不用守孝,更不用阴沉沉郁郁寡欢,每日在沁薇堂做针线,万事不理会,美人垂泪终究让人不舍。顾母平安,是今年再好不过的事情。
顾母之后便是皇叔,他如今身子连上朝都支撑不得,衰败的倒是比前世快些。前世皇叔坚持了两三年,直到他战死北地,一口气才算是散了。现在他平平安安,又是大胜归朝,总该有几分好转才是,怎么倒还不如前世。
每日药引倒也没什么大碍,可无论胡太医如何诊治也没有章程,傅仲正不由的蹙起眉头,难不成,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了不成?
何四恭敬端了杯茶上来,见傅仲正面色似是不悦。试探出声,问道,
“爷可是觉得没意思?不如,奴才陪您说说话?”
傅仲正闻见茶香,知是顾知薇送来的明前龙井,茶香倒是缓解两三分疲乏,常舒了口气,道,
“说吧。”
何四闻言倒是不敢直接说什么,只和傅仲正说着闲话,
“今儿个王妃带着表姑娘去太白楼买头面,说是咱们府里面素来都是定制的,可表姑娘来的时候行囊到底不丰,衣料首饰也不新鲜,不是京城的活计。便是日夜赶工,怕是等到了五月间,娘娘千秋宴上,表姑娘也没什么新首饰带。”
“太白楼?”
傅仲正疑惑出声,“这是常达家的?”
“爷您忘了?前年常大爷打赌输给您了,如今是爷的产业。”
何四一脸殷勤,笑道,“原来是个酒楼,爷说卖酒庸俗,不如改称首饰铺子,倒也新鲜。只是名儿没改,仍旧叫太白楼。”
傅仲正刚要说话,便觉得鼻端发痒,好半晌打了个喷嚏出来,朝何四道,“继续。”
何四担忧的看了眼傅仲正,见他衣襟半开,衣襟斜斜看过去,依稀可见坚实肌肉,知道他们爷最是体壮身热的,可袒。胸。露。乳的到底不文雅,忍不住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