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收回目光,神色恢复如初:“这就是璟鸿吧,几年不见,长高了不少,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一家人,不必见外,都坐下吧。”
萧青远和何璟鸿并排坐了下来。
萧夫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到何璟鸿身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按理说,何璟鸿虽然不是林氏所出,但也是何家最小一辈里的唯一子孙,和他们萧家关系密切,她感念何家当年的恩情,对何璟鸿应该是爱屋及乌的。
尤其是何璟鸿性格温和,又长得一表人才,是她喜爱的那一类孩子。
可偏偏,她对何璟鸿就是没有任何好感。
原因就在于,何璟鸿和萧青远在平虎城传出来的风流韵事。
传闻都说,萧青远三十还未娶妻,就是因为与何璟鸿有断袖之癖,如果这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来便也罢了,可偏偏嚼舌根的正是林氏,难免不让人多想。
因此这些年,何璟鸿陪同萧青远踏进过萧家几次,她都视而不见。
何璟鸿从进屋开始,就感受到萧夫人那道不太友善的目光,抬眼,语气温和:“听说姑奶奶病了,请过大夫了吗?”
何璟鸿虽然是武将,可是身子消瘦,长相俊秀,举手抬足间颇有儒生的风范,即便静静地坐着,也不会让人忽视。不笑起来的时候,也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萧夫人回了神,答道:“请过了,都是老毛病,没什么大碍。如果没有记错,你现在十七岁了吧?”
何璟鸿眸中含笑:“是。”
“娶亲了吗?”
何璟鸿面色微僵,半响后,摇了摇头:“未曾。”
闻声,萧夫人情不自禁地蹙下眉头,眼神转到萧青远身上,意味深长道:“你表叔三十岁了才娶亲,你可别学他,整天浪迹烟花之地。与他同年岁的,都儿女成群了,他自己却没个着落。”
何璟鸿不知道萧夫人为何谈到了婚事,刹那间勾起了伤心事来,失落地别开目光,正好看向萧青远的方向。
萧夫人见他面色不对,心里越发狐疑。
原先她对他们两个的同袍之谊就半信半疑的,这下倒好,看见何璟鸿面色不对,觉得是自己戳破了那层纸,让他们觉得尴尬,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了。
“你这个年纪,也是时候该定亲了。听说你常年在外,两三年才回一次家,你母亲在这事上难免疏忽,改日有时间,我跟她提一提。说起来,我倒是有几个看好的,年纪跟你相仿……”
萧夫人以前可不是一个喜欢当红娘的人,除了整天念叨自己的婚事,对别人都是不上心的。
也不知道今日是刮了什么风,越说越离谱,萧青远侧头,发现何璟鸿面色有些不自然,下不来台,出声打断萧夫人:“母亲,您又来了。璟鸿还未及冠,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期,要是沉溺于儿女之情,岂不是浪费了他的才气?”
萧夫人瞪了他一眼:“你自个儿找不到媳妇,就不想让别人找着了?要不是我张罗,你现在还孤身一人呢。”
萧青远讪讪地低下头,揉了揉眉心:“好端端的,母亲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萧夫人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比璟鸿大了一辈,跟他是知己好友,也不知道帮他张罗张罗,有你这么当叔的吗?”
说到最后一句,萧夫人特意提高了音量。
原本只是想帮何璟鸿解围,没想到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了,萧青远只好赔笑道:“母亲说的是,以后要是璟鸿有心仪的,我一定会帮他张罗。他年纪还小,您就别操心了。”
被萧青远这么一搅和,萧夫人忘记了跟何璟鸿见面的初衷,也没有心思再谈下去,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何璟鸿待了一会,便告辞离开了。
萧青远也没在屋里多逗留。
萧夫人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奇道:“越儿,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真的有断袖之癖?”
越嬷嬷脸色微变。
断袖之癖在大琼国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并非不能道说。
好这一口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知道的人都心照不宣罢了。
以前林氏在萧夫人耳边煽风点火的时候,越嬷嬷也在场,只当那是林氏为了排挤何璟鸿这个庶子的说辞,听听也就罢了,并没有往深处想,没想到萧夫人真的上了心。
越嬷嬷忙道:“夫人,外头那些传言信不得,您可别听信谗言。”
人年纪大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别人说就说了,毕竟悠悠众口堵不住,可要是夫人自己都觉得公子好男风,那可不得了。
如果公子跟何二公子之间真有猫腻那还好说,如果没有,到时候林氏一听到此事,肯定又煽风点火,两位公子迟早有一天会生出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