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却见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胤禩弯腰下车,看见三人微微一愣,道:“是我来的不巧,你们这是要出门?”贾环道:“我们去庄子找十哥玩儿,八哥一起?”胤禩笑道:“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大家一处热闹热闹……你们先去,我去找了老九一道儿。”竟不等胤禛说话,径直上车离去。胤禛啪的一声敲在贾环头上,道:“故意使坏是吧?”“四哥!又打我,打坏你养啊!”“爷养不活你么?”胤禩动作很快,贾环他们去了庄子没多久,胤禩和胤禟的马车便到了,这个地方他们比贾环还熟,往年康熙亲来撒个稻种什么的也会跟着来尽尽孝心,别的不说,割个麦子插个秧绝不会惹人笑话就是。但这次一进庄子胤禟就傻了眼,除了已经洒过麦种的地没变以外,其他的地方被弄的面目全非,挖坑修渠且不说,好好的地被分成无数的方块,每块地上都插上木板,上面大大小小一串的字儿。“这是那小东西弄出来的?”胤禟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坟地呢!阿玛也由着他胡闹?”“九弟不要小看他,”胤禩道:“以后指不定我们兄弟还有仰仗他的地方呢!”胤禟不屑道:“凭他?要不是八哥你……”“九弟!”胤禩正色打断道:“多言招祸。”胤禟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胤禩拍拍他的肩膀不语,他早便想通了,这个烂摊子,谁接上都得活活累死,他胤禩可再不会犯傻,哭着喊着去抢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凭他的本事,只要不存心招事儿,不管谁上位,难道还能被人糟践了去不成?闲来无事听听戏、溜溜鸟、打打茶围,不比那累死累活整日的勾心斗角的强?庄子视野开阔,举目望去,天高云阔,地下麦苗青翠喜人,空气中带着一股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连心中憋闷难言的胤禛胤祥都心情舒畅起来。胤祥指着荷塘外围一圈的深沟道:“这是做什么的?外面倒比里面深,难道是防贼的?”贾环鄙视道:“十三哥真笨,莫说这里没有贼,就是有贼,一条水沟能拦得住?你当是护城河呢?”“看把你能的!”胤祥道:“爷说一句,你倒有一百句等着爷!有本事别朝四哥后面躲。”贾环从胤禛胳肢窝探出头来,道:“谁让你说不过人就动手,等我再大些了,也未必就打不过你!”不等胤祥嘲笑的话出口,胤禛将贾环的头按回去,转移火力道:“你说这里面养藕又养鱼,那这深沟可是为了收鱼?”贾环点头,道:“还是四哥聪明。等收鱼的时候,将水位放低,鱼就会自己跑到外围的深沟里来,倒时水都不用下,在岸上用网捞就成。”胤祥收了笑,道:“你小子倒还真有点想头。”“那是!”贾环得意一笑,眼尖的看见胤禩胤禟走了过来,招呼道:“八哥九哥来了!”胤禟道:“怎的没见老十?”“十哥在干活呢,”贾环笑道:“老爷子说十哥惫懒,下了死命令,汇总誊抄之事一笔一划都得他自己动笔……十哥积了几日的活了,再不干老爷子要发火了。”胤禟道:“我怎么听老十抱怨,说只要你一来,他整日休想写一个字?”“太过分了!”贾环跳脚道:“他前儿才和我抱怨呢,说我老不来陪他,他要憋疯了……我们去找他对质去!十三哥你做证!”拉着胤禟胤祥去找胤誐,胤禩注目他们的背影,笑道:“今儿老十又别想干活了。”胤禛道:“若不是亲眼得见,怎会知道一向浑浑噩噩的老十,办起差来竟这般细致规整?只怕连万岁爷也看走了眼。”胤禩笑道:“又怎比的上四哥?四哥此次办差,可谓简在帝心。”胤禛道:“户部的差事办砸了,皇上不怪罪已是万幸,还说什么简在帝心?”胤禩并不答话,转目看看身周,道:“在这等开阔之地说话,实比关在暗室密谈要高明的多――环儿看着没心没肺的,聪慧处实非常人能及……四哥,我们一味的兜圈子,岂不辜负了环儿一番心意?”他随手扯了一根枝条,蹲下来在水面上有一下每一下的拍打,胤禛站在他身侧不远处,极目远眺,即便有人远远见了,也绝想不到这二人是在“密谈”。既然胤禩把话说开,胤禛也不再和他套虚词,沉声道:“你是故意的?”胤禩淡淡一笑:“什么故意的?”胤禛放缓了声音,冷声道:“坑害、离间。”胤禩将枝条远远扔进水里,起身笑道:“我早知道瞒不过四哥。”胤禛皱眉道:“别向水里乱仍东西,环儿好容易弄好的池子,还没下种呢!”胤禩笑道:“四哥对环儿果然上心。”胤禛不答。胤禩又道:“今儿一早去找四哥,确有离间的意思,我认了。至于坑害嘛……要看对谁了,若说坑太子一把,对,我故意的。但是坑四哥和十三……你们自己没有和太子通气,才被坏了差事,四哥不会把这笔帐也算在我头上吧?”胤禛冷然道:“你早就查出东西来了,却死攥着不放,还一味的找户部官员问话,就是为了让太子误会皇阿玛有问责户部的意思,太子才会抢先停了清理积欠的差事,让我和十三功亏一篑,难道我说错了不成?”胤禩点头道:“我的确是拖着未报,也的确是故意找户部官员问话误导太子……但是,我可没本事让太子半步都不踏足户部为四哥和十三撑腰;我也没本事让太子不遣一人来刑部来为户部官员开脱半句……刑部户部,太子只要任去一处,岂能到现在仍不知道真相?我更没有本事让太子不顾大局,在大功告成之际釜底抽薪,令四哥的差事功败垂成……四哥将这些都算在我头上,是否有失公允呢?”胤禛沉默半晌,叹道:“你我皆知清理户部乃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此事虽是太子失策,但是八弟此举岂非亦是不顾大局?”胤禩嗤笑一声,道:“连太子都不在乎,我一个出身微贱的皇子,理那么多作甚?”见胤禛眉头一皱似乎要教训人,耸耸肩道:“四哥,你和太子相熟,你都想不到太子会做出这等不智的决定,你不会以为我就能想到吧?”这句却是不怕被人戳破的谎言了,前世时,并没有他彻查死因之事,太子尚且如此,现如今,他故意闹的满城风雨,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逼死官员的帽子扣在太子一党头上一样,太子若是不这样做,他倒要怀疑这太子和他一样是从头来过的了。胤禛不再说话,转身欲行,胤禩忙道:“四哥且慢。”胤禛冷冷道:“今早在我府门露面,又有此地一会,只等你将官员死因奏明圣上,我和太子之间势必决裂。且经此一事,万岁爷对太子大为不满……八弟目的已达,还有何话可说?”胤禩道:“昨儿太子停办了户部的差事,今儿我与四哥密会,若明儿我便交出三哥逼迫官员自尽构陷太子的证据来……四哥以为如何?”胤禛回身道:“八弟好心计,轻飘飘一招顺水推舟,太子圣心尽失,三哥大落尘埃,再难翻身,我和十三也被牵连,不仅差事办砸,与太子离心,万岁心中也会留下一根刺……只是,万岁爷可不是傻子,八弟难道就不怕圣上忌讳?到时候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胤禩笑道:“四哥可曾听过一句话?无欲则刚。”胤禛目露异色。胤禩道:“数年前,阿玛要我娶郭络罗氏为妻,之后又数度欲为我挑选福晋,都被我一力坚拒。”郭络罗氏,安庆王外孙女,不仅家世显赫,更从小在养在宫中,深得康熙喜爱,若能以之为妻,不仅势力大涨,身份更能高出一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