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捧着馍馍,右手把笔提,若是诗文背不出呀,先生打得呱呱啼”
唱歌的人声音稍有些粗,带着一点沙感,他似乎很是怡然自得,像躺在床上边摇着脚丫子边哼唱似的。
青岚的眼眶里涌上一阵湿润,温热的泪珠滚落下来。
这个声音、这种随时可能跑调的感觉,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这哼着歌的一定就是父亲。
那女人见她动作慢下来,不禁走近了些。
“你怎么还哭了?”
青岚手上一顿,委屈地抬起头:“刚刚那盘菜也太烫了。”
那女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快点吧,别磨磨蹭蹭的。”
青岚连连应是。
她趁着帮老板娘的儿子收碗筷,用余光打量这屋里的样子。
这屋子四四方方,靠外只有一张圆桌,四只鼓凳,贴着里面的墙摆着一张架子床。床帷子撩着,藏不了人。而那歌声似乎是从隔壁那间屋子传来的。
青岚又侧了个身,与两间屋子之间的墙壁贴得近了些,那声音果然愈加清晰起来。
那女人此时走过来推了推她的胳膊。
“快着些,我们家爷还等着吃饭呢,你听听这歌哼得都没气力了。“
青岚手上一顿,才软绵绵应了句“是”。
碗筷收好,青岚和老板娘的儿子一起出了院子,那女人即刻将院门上了闩。
青岚按事先讲好的,给了老板娘十两银子,便带着纤竹回蓟州卫。
既然那院子每日要消耗六个人的饭,那么院子里除了父亲和那女人,应该至少还有四个人。凭她的本事,可打不过四个男人。
她需要帮手。
“布赫给我留的住址还在包袱里吗?”她一上车便问纤竹。
其实直接请师父派卫里的人来是最方便的,但她一直怀疑蓟州卫有细作,若师父部署此事被细作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年来,她每次给师父写信,都会问他有没有查出这个细作,可是师父总是让她不要管这些事情,好好过日子。
所以,眼下安全起见,还是请布赫帮忙为好。
纤竹打开包袱,一眼看见布赫留的那张折起来的字条,便递给她。
青岚将那住址记了几遍,把字条塞进袖子里。
“小姐您好像忘了一件事。”纤竹似是有些忧虑。
“何事?”
“您没告诉许先生咱们祖家的住址,那他上哪提亲去?”
青岚一惊,纤竹说的还真是。
她甚至连自己真正姓什么都还没跟他说实话。
倒不是她故意瞒着他,实在是那一日他和她说起提亲的事,她心里颇有些起伏,竟全忘了这事。
“可是,他也没问我家住哪里。”他这么仔细的人竟也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