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射中白段,柳枝断裂,翩然飘落。
有些离得近的贵族互相望了望,没想到这个单薄的汉人少年还真不是空有个架势。
青岚抬头暼了眼对面,随即收回目光,第二支箭又出。
再中白段,柳枝折断!
场下却像是热油锅里落进了几滴水,煞时沸腾起来。这个汉人小书生竟连中两矢,在他前面上场的,除了那个高高大大的络腮胡子之外,剩下几人都不如他。照这样下去,难不成今年的头筹要让一个汉人得了。
观看席上的李得琳也望得入了神,微微往前探着身子。
先前他根本没什么心思观赛,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坐在观看席上不停地左顾右盼,看有没有什么行迹诡异之人对他不怀好意。
不过眼下,他的小通事居然眼看着要赢了,他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若这后生真能在北颜胜过这些贺族骑射的高手,那岂不是要扬大景国威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
眼见着离第三条柳枝越来越近,小通事却将弓抬了起来。
羽箭似流星赶月般划空而去,却不是向着那最后一根柳枝,而是向着场侧的一棵树。
不待他反应过来,那树冠里便是哗啦啦一阵摩擦晃动,竟有个玄色的身影从其中扑通掉下来。
此人落地不稳,身子一歪,堪堪用手撑住了。众人才发现他左腿上扎着一根箭。
他并未急着起身,而是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弓刹那间拉满。
众人还未看清,一支箭已离弦飞出……
当的一声金戈相撞。
箭被卢成用佩刀挑飞,卢新已经跳到李得琳身前将他护住。
那刺客手上却已然又出一箭,竟还换了方向。
待众人追着箭看过去,却见出博的右肩已结结实实地扎进一箭。他手捂着肩膀,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染红了胸前一片。
众人大惊失色,再回头看那刺客,却见他已被几个护卫按倒在地。待他们将他反手绑缚,从地上拉起来问话,他已经耷拉了脑袋,七窍流血,像是没了气息,
想必是早已在口中含了药,见逃走无望,便服毒自尽了。
青岚早已下了马,此时才从马的一侧绕出来。她的三箭已射尽,再无可用来自保的东西,方才见那人从树上落下来,她便翻身下马躲了起来。
她先前找来找去,觉得离李大人最近,又最便于隐身之处莫过于西侧场边的那几棵树了。那里枝叶浓密而繁茂,阴影重重,藏个人不是问题。
只是她盯了那片树冠许久也并未发现异样,她对这个猜测便不大确定。轮到她上场的时候,她便决定改由东侧往西侧跑,便于随时观察。所幸她是极为罕见的左右手皆可拨弦的人,从哪一侧出发都可以。
她常年练习瞄准,眼力极好。即便如此,若树上的人一动不动也仍是难以发现,然而她第二箭射出之后,发现一棵树的树冠异常地摆了摆,必是有大些的东西压到了枝干。
她便猜测是藏在其中的人动了,说不定是要出手了,她便抢先射出一箭。即便不能伤了他,也能稍作扰乱。反正即便什么也没射到,最多也就是被在场的人嘲笑,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下已出了事,猎场内颇有些混乱。
有人给出博止血,有人处理地上的尸体,更多的人还没厘清是怎么回事。
青岚在此时策马跑到李大人面前。
李得琳劫后余生,惊魂未定,正滔滔不绝地和卢成说话:“方才可太险了,你让我穿这纸甲真是颇有先见之名,我闷了这半天倒也值了。”
卢成笑了笑,却也不居功。他看了一眼刚下马的申通事,心道他虽是三品大员的侍卫,却也没有这种东西,申通事居然有。
申通事昨日将这东西拿给他的时候,他便问此物何来。申通事说是在蓟州卫捡了逃兵丢下的东西,所以还请他为他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