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枢去见了老庄说的那几个愿意接受公开采访的受害者。
有的携家带口,生活平静,本人倒是同意站出来说一些当年在学校被闻犀那群人欺负的往事,但家属却予以制止。
当年的加害者已经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家中有权有势,从来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可以挑战的对象。
“更何况,当年的校园霸凌也并不适用今时的法律条款,他们对我老婆做的哪一件事构成了犯罪呢?”
家属的话冰冷客观,夏枢望向受害者脸上的怅然,苦笑着回答:“哪一件都不构成。”
老庄看着夏枢从咖啡馆出来,默默地坐上车来。
“没关系,下面我们要去见的那一个意愿很强烈。”
夏枢点点头:“走吧。”
下一个,意愿的确强烈。
夏枢在同她交谈时便感受到了,没说几句话,便已经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夏枢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来擦了擦,又擤了一下鼻涕。
“谢谢。”她抬起头来,鼻尖歪掉了。
“你的鼻子……”夏枢淡淡提醒。
“噢。”对方赶紧捂住鼻尖,又摸出随身带的镜子照了照,把鼻子回正,“不好意思,当初……我就是被她们攻击是全校十大丑女之一才去整的容,他们真的太过分了,法律不能制裁他们,我们只有依靠人们的道德,依靠大众的舆论来制裁他们!”
“是的。”夏枢失望垂眸。
“夏小姐,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全力配合,我有丰富的直播经验,你们可以把写好的台词给我,给我几天时间背一背,我一定比刚才发挥得还好,到时候我们肯定能赚到大流量……”
夏枢听不下去,转身离开。
“对不起啊老板,我没想到这人是想靠这个博眼球赚流量。”
夏枢低着头,没说话。
老庄自我反省了许久,小心翼翼开口:“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夏枢安静抬眸:“送我去附近的花店吧。”
城郊的疗养院内,朱愿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
夏枢敲了敲门,朱愿没有反应。
夏枢安静站在门口,没有再敲。
几分钟后,朱愿转动轮椅,回过头来,看见她手上捧着的那一束阳光灿烂的向日葵时,表情有一瞬的错愕。
夏枢柔和地冲她笑着,走近。
“你走错了。”朱愿望着她。
“我是来找你的,朱愿。”夏枢唇边笑意更甚。
“你找我?可我不认识你。”
夏枢低头望着手中的花:“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姓闻,叫闻纪舒。”
朱愿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以置信。
夏枢把花放上她的床头,“你出事之后,我偷偷来看过你,后面也给你写过几次信,想鼓励你好好活下去。”
夏枢抬起头,看向朱愿的眼睛,湿意在眸中泛滥,但夏枢在努力笑着:“还好我没有自作聪明把信偷偷从门缝塞进来,你这么勇敢,这么坚强,用不着我苍白的鼓励。”
朱愿静静听着,许久后幽幽开口:“谢谢你。”
夏枢呼出口气,笑容带着她自己并未察觉的凄苦:“是我该谢谢你。或许,说起来很自私,我一直在偷偷观察你,就像一个卑鄙的小偷,贪婪地汲取你的坚强当做我活下去的勇气,只要你还在努力地活着,我也就还可以活着。”
朱愿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可悲、一种同情。
“或许你应该另外寻找别的活下去的勇气,我并不坚强……一点都不坚强。”
夏枢走到她身边坐下,“其实我已经找到了。”
朱愿低下头,眸光陷入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