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赤骨,你到底是有多盲眼盲心:竟是为了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这阴险狡诈表里不一的混账东西,带着整个陵家都在权谋斗争之中翻覆,连你自己,都落得个行户走肉的结局。
若非是因为行至最后,他才恍然发现陵赤骨最重要的魂识竟是被晏不臻藏起,他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踏足这北方界哪怕一步!
他曾万里追着陵赤骨,一同来到无山无水的北疆大漠,感受这里的狂风暴雪,吹着这里的粗粝风沙,在这等穷凶极恶的环境之中,生活长达数十年之久,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的是一个已经连人都认不清的陵赤骨,他得到的是将好容易集齐大半魂魄的陵赤骨,再亲手送回他最讨厌的那人手中,然后任凭那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肆意侮辱,甚至还与那人定下了什么狗屁的守北凉百年的契约。
凤惊羽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堵着,那是巨石,是高山,是他无论如何都纾解不了的闷。一只金红色的鸟冲天而起,琉璃异彩,纷呈紫绕,只消得片刻,那只异鸟便再无踪影。北凉皇宫。
晏怀臻的皮肤一向娇嫩,别说是被这般掐上一把了,纵是平日里有个小小的磕碰,都会留下印子。此时,他脖颈上的爪印,很是明显。
看着镜子中倒映出来的那圈青紫色的痕迹,晏怀臻一双眼眸沉如沧海之水,又如深渊之寒。为王之后,他又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又何时狼狈至此?
饶是当初受晏子璋的排挤追杀,也有陵赤骨这么个忠臣护着,他晏不臻倒是没受什么委屈,还能躲在深山老林之中,和旧部会和,日后卷土重来。
他纵然再不济,也是紫帝天都的晏家人,是这天下主位的继承者,凤惊羽算什么东西,竟是敢对他不敬!思及此,晏怀臻怒而顺手将杯子砸向镜子,啪地-声,杯子碎裂-地。
“谁又惹你生气了?“一个银发男子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从晏怀臻身后出现,他身形高大,容貌俊美,嘴角噙着-抹邪笑,很是情色地从后面环住了晏怀臻的身躯。
晏怀臻面色一变,倒是柔和下来,靠在男子怀中,把玩着他一缕落下的发丝,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道:“还不是那个凤惊羽,他竟是要掐死我,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他当真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男子抚摸着他脖颈之处的印子,手指尖儿所到之处,那些印子竟是悉数消失不见。
“凤惊羽的姘头尚在我们手中,他翻不起什么浪来,最多只是亮亮爪子罢了。“男子不以为意地说道。
晏怀臻想起凤惊羽对他的当中羞辱,便脸色难看极了,道:“待到我来日成为九界至尊,第一个要荡平的,便是他西方界!我要让他对我俯首称臣,三叩九拜!
男子轻笑了起来,看着镜中那团看不出容貌的煞气,裂开嘴道:&ot;这是自然,到时候,不光是西方界,整个九界大陆,都尽在你我之手。
晏怀臻闻言,转过脸来看着男子:眸中浓浓权势痴迷,伸于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道:“说起来,若不是因为你,我无
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就能从晏子璋手下逃过,更不可能,这般迅速便能重组军队,能遇到你,当真是我三三生有幸。”
“是么。“男子勾唇,冰冷的唇在晏怀臻的唇上一吻,道:“是谁帮的你,你记在心中便好。晏怀臻反亲上去,讨好地说道:“我心中,当然记得你的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两人亲吻了片刻,晏怀臻双目迷离,道:“不过,凤惊羽这边催得紧,你给陵赤骨移魂,移的如何了?”男子道:“只差最后几步,陵赤骨便能彻底成为你的傀儡--他只会听从你的命令。”晏怀臻眼眸中闪过冷光,道:”届时,先让他杀了凤惊羽这个蠢货!”
这边被人算计着,那边凤惊羽却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焦灼地等待着陵赤骨恢复正常的那一刻--想到这里,凤惊羽就暗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晏怀臻那个贱人给碎尸万段。
原本,凤惊羽带着陵赤骨在五洲大陆遍寻魂魄,动用了不知多少法宝,消耗了不知多少灵石,才最终大致集齐了散落四处的魂魄。
然而,凤惊羽很快发现了问题。
陵赤骨竟是变成了个嗜血凶残的残虐之人!
细探之下,方才发现这最重要的一魂,是在他成为行户走肉之前,便已经被人给动了恶毒法子给拿走了,但陵赤骨却毫无察觉。
说起那抹魂,起初抽走之后,因着主人记忆完好,还记得为人善者之事之感,不会一下子变成杀人兵器,但他们会慢慢变得性子阴睛不定,直到最后遗忘所有为人往事,彻底沦为没有感情的兵器。
更令人胆寒的是,这种杀人兵器,只会认得一主,那一主,便是在一魂之中留下烙印之人。
这种法子,早就有之,但因着骇人听闻,残暴无比,因此被列入禁术之中,只是据凤惊羽所知,有几个天族世家,还豢养着这种死士。
凤惊羽不是傻子,他稍一思考琢磨,便知道是谁下得狠手--陵赤骨最信任的人,除了晏怀臻之外,还能有谁?以陵赤骨的修为,能不动声色地瞒天过海抽出他魂识之人,除了晏怀臻之外,还能有谁?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晏怀臻竟是将对他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的陵赤骨,抽了一魂,眼睁睁地看着他沦落成没有理智的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