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他,就连苏展都是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合着全叫她胖丫头一人寻思好了,被安排着沿街要饭寻儿的傅应绝哄了半天都没地儿诉苦。
“……爹爹不是整日守着你的吗,要偷也是先偷我。”
实在想收拾这没事儿找事儿的小混账一顿,可看着她眼圈红红嘴里反反复复说着“不偷爹爹”的可怜样,又有些心软。
“好了,闭上小嘴巴。”
傅应绝在她后背轻轻拍几下,低哄着,“就这点破事儿哭成个小呆瓜,叫小粽子听见不笑话?”
“不笑话,小粽子坏蛋!”
“……”
只是个假设,她代入得太过情真意切,先将人给骂了一顿。
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哄了两句又眉开眼笑,傅应绝也就此放下心来,只督促着兆尹府那边早日将歹人捉拿归案。
可又过两日,他发现自己实在是放心太早了些……
彼时傅应绝是悔不当初,恨不得时光回溯,不顾身份地给瞎说骗小孩儿的自己踹上两脚。
***
这两日实在是闹得有些凶,天子脚下,明目张胆掳劫幼童,又是近逢年关,更是人心惶惶。
兆尹府不眠不休追查,却苦于歹人实在狡猾,很会布迷踪阵,想来是作案经验丰富。
官府一筹莫展,京中百姓也不敢叫自家孩子以身犯险,拘在家中好几日,便是外出,也要紧紧抱着,不敢错眼。
破不了案,人们提心吊胆之下,议论便多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
待传到傅锦梨耳朵里,已然到了一个闻者惊骇的地步。
“被拐带走的孩子十分凄惨,听说要卖到人伢子手里,再转卖给远处的富贵人家做丫鬟。”
薛福蔚将自己这两日听到的一一交代,“不仅如此,还要卖到穷山恶水的地方,给别个当童养媳!”
他说着后怕极了,拍着胸脯,“到时候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好,见不到爹娘,还要任别人打骂。”
“再有些可怜的,连命都保不住!”
其实更凄惨难言的还有,小孩儿只是探到其间几分,就已然叫人不适,难过。
奶团子张着小嘴,听薛福蔚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表情慢慢惊恐起来。
见,见不到爹爹了!
还要,打小梨子哇!
小小的人连忙甩了甩脑袋,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花。
***
傅应绝这两日也愁,只因好说歹说,自家那胖丫头就是不听,连睡着了都要小声唤着“不抓,不抓,小梨子不抓。”
魔怔了一样,下学后都不敢乱晃,提着小包就回宫,慌乱得仿佛后边真有人在追一般。
“你说——”
傅应绝眉皱得能夹死蚊子,“朕苦口婆心说了许久,她为何还是这般怕。”
按理说,傅锦梨那胆子,忽大忽小,你硬气她比你硬气,你一软她就怂得稀奇。
可对这么一件说起来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却吓成这个样子。
实是有些想不通,毕竟她就算是在西山围场上,也不曾这样担惊受怕。
苏展倒是隐隐猜到一些,“小主子看着心大,可心底始终细腻。”
西山之上,傅应绝就在她身旁,可这若叫人拐带走了,依小孩儿看来,那可就是再见不到亲亲父亲了。
偏偏她又是由陛下一手带着,极度依赖,这么一来,叫她与父亲分离,无异于拿捏住了命门。
这个年纪的孩子,惯爱杞人忧天,心头盘踞的恐惧,又哪里会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打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