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州端起酒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早年我在太原道住过一段时间。”
哦!?
赵长松来了兴致,“您在那荒凉地方干啥呢?也没听说杨家在那头开了商行啊?”
杨定州挥着手,“还不是为了找……”话没说完,被一边的王玉致踩了一脚,杨定州猛然回过神,连忙笑着站起来给赵长松倒酒,“来来来,我们喝酒,这都多少年了,好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赵长松见他岔开话题,明显不想多谈,也不再问。只是,在太原道没有产业的杨定州,怎么会在那地方长待呢,听他那话的意思待的时间还不短,能有什么事情呢?
杨家坐落在护城河的边上,引着护城河水挖了一口小池塘。池塘边种满了柳树。杨凤霖在池塘边架了烤炉,拉起渔网,捞了一尾鱼,交给侯在一边的佣人处理。手里拿着一根大黄瓜,用力掰成两段,送了一段给厉染。厉染想这手是不是刚捞了鱼还没洗过,心里叹气,手却将那半截黄瓜接了过来。
杨凤霖躺在一边早就搭好的躺椅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啃着黄瓜,那清脆的咀嚼声在夜晚的池塘边特别的响亮。厉染将半截黄瓜凑近嘴边轻咬了一口,果然有股淡淡的鱼腥味。
转眼间,杨凤霖手里那半截黄瓜就被他啃完了,对他招招手,拍拍他身边另一张躺椅。
厉染过去,坐在椅子上却没有靠下去。杨凤霖看他黄瓜没吃多少,“不好吃?自家种的。给我吧。”
杨凤霖说完就要拿过来,厉染躲了一下,“没有。”
似乎是为了证明还咬了一口,看得杨凤霖笑得眼角直抖,明明就不喜欢,还要逞强。
杨凤霖也不戳穿他。
佣人拿了处理好的鱼串好放在烤炉上,周边还放了一些蔬菜,回了杨凤霖一声就下去了。
杨凤霖双手枕着后脑勺,“以前赵长松那家伙就喜欢到我家蹭烤鱼吃,我这鱼是从护城河里现捞的,养在池塘里,配上杨家自制酱料,可好吃了。可惜你吃素,没口福了。”
杨凤霖仰着头,闭着眼,池塘边凉风阵阵,没有那么闷热,一边熏了艾草驱蚊,周围是虫鸣蛙叫,连着厉染都放松了一些。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杨凤霖笑道,“在花楼门前打了一架。他去找花娘,我以为是他刻意纠缠,就想给他点教训,两个人打的鼻青脸肿,最后不想把事情闹大,去酒楼和解,喝着喝着就成朋友了,你说人的缘分啊,就是这么奇怪。”
厉染将最后一口黄瓜咬进嘴里,说实话,除了有点鱼腥味,这黄瓜的确种的不错。
“赵长松有个从小定亲的媳妇,后来那女人家惹了官非,举家逃难。那女人也失了联系。赵长松那房被赵家除名,他跟随母亲回老家太原道,之后也有派人打听那女人下落,据说进皇宫当了舞娘。赵成松为了她多年不娶,直到后来听说那女人流落风尘,他辞了太原道的巡防官,进了皇宫当了一名小侍卫,就是想保护那女人,履行当年错过的婚约。”
厉染的声音很平静,杨凤霖却是不淡定了,
“巡防官?看不出来啊,赵长松还是个痴情种,这么高的职位说不要就不要。你们太原道军中是不是盛产痴情种啊。”
杨凤霖感慨,厉染疑惑的转身看着他,“痴情种?”
杨凤霖指指他,“难道不是吗?赵长松为花娘,你为冯炎啊。”
厉染一怔,有些黯然的低下头,“你不懂。”
可不是不懂,我又不喜欢男人。杨凤霖安慰的将手放在他肩头,“不管你出伽蓝殿的目的是什么,就为这份执着,也一定能如愿的。”
放在肩头的那只手,因为出汗有些潮湿,透着薄薄的衬衣暖意渗进厉染冰凉的皮肤里。
厉染偏过头,对上那双笑意吟吟的眼睛,“那你呢,你总是这样习惯安慰别人,那你的不开心呢?藏在心底?你把善意都给了别人,那你自己呢,杨凤霖?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你跟谁说?”
杨凤霖愣了,放在历染肩头的手轻轻滑落,头不自在的偏了一下,这木头,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开窍了,这话说的怎么直捅他心窝子呢。
厉染盯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睛,一把握住他掌心汗湿的手,“厉诤罪有应得,他有今天的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赵家内里本就阴暗龌蹉,本家那一脉更是坏事做尽,因果轮回,你没有做错。”
杨凤霖猛地回过头,直瞪着厉染,“没有做错?做的最错的就是我。厉染,杨家的远洋贸易权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当年我年轻气盛,以为杨家有船队,对远洋贸易权势在必得,和其他两家争的不可开交,老杨劝我放手,我不听。现在想来,什么远洋贸易权就是皇室和议会权利制衡的把戏。当时最后一票决定权在大公主手里,赵家看上我杨家的财富许久了,拿着这一票做筹码,赵玉成在我杨家惊天一跪,要娶阿致为妻,闹的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