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这儿顿时火冒三丈,我顶你个肺,你说哥这会儿要不是啥也干不了,我准上去一断子绝孙脚踹残了那混蛋小子,你丫的,女儿怎么了,你不要算了,你还这么骗人家一纯洁的妹子!你小子还不是你妈养的?可怜老子连亲娘都没见过!你小子一看就跟不上时代潮流,你看看咱那会儿,刘二宇那样的富二代,遇上美女,那丫可排着队被人家放着线钓起来一个个大王八,那可是掉了一地的金哪!
“我吃完了!”婴灵欢天喜地的叫了一声,她伸着小手在那收拾碗筷,男人“哎”了一声,我丫的又打又踹,我就是打不着他,他那狗崽真是丧尽天良,他摸摸婴灵的脑袋:“别收拾了,明儿要去集市呢,这会儿快去睡吧。”
我满是心酸,我眼巴巴看着那婴灵被骗的傻乎乎乐呵呵的,她长这么大恐怕爹娘从来没对她这么好过,她高高兴兴进了房间。
女人一下趴在桌上恸哭流涕,老徐冷着脸:“行了行了,你这才生完娃,也早点儿睡吧,明儿早,趁着有钱人家早上赶集,把丫头带去丢了。”
……
老徐夫妻俩草草收拾了碗筷,女人哭着,男人抽着烟,俩人回房早早熄了油灯,哥这也不知这会儿啥年代,使唤着哥那高一的历史水平,估摸着不是清末就是民国。那丫没有路灯,四周一下黑漆漆的,唯独主房旁一间小草屋里还亮着灯,我走过去,看见婴灵打了一盆水,她用水当镜子照着,拿了俩红绳扎着小辫儿,她小脸红扑扑的写满兴奋:“明天娘要带桃儿去集市了!”她扎好辫子爬到床上,她翻来覆去,就听她小声嘟囔:“快睡着哪,一只羊,两只羊……”
她数了半天又爬了起来,她不高兴的张牙舞爪着小手:“睡不着啦!”,她跑出门外,瞪着眼睛盯着天:“快点天亮,快点天亮……”
我默默坐在她身边,我满心不是滋味,我叹口气望着那婴灵,这样一个纯洁的孩子,到底是受了多少伤,才会变成我们看到的那个样子?
我们俩都这么傻傻坐着,一夜无眠……
“桃儿,桃儿。”
太阳方才露出微微一角,染得云霞一如桃花微红,一如那女孩粉嫩的脸庞,我身旁坐着的婴灵一下精神了,她用劲试图拍干净破烂裙子上的灰尘:“娘!”她一下冲进了女人怀里,女人一闭眼,努力克制住悲伤,她轻轻抚着婴灵扎起的小辫儿,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半天轻声说道:“桃儿,跟娘上集市去,娘给你买新衣裳。”
乡下的路的泥路并不好走,这儿一石头,那儿一坑,哥走的气喘吁吁,那婴灵倒是一点儿不累,在前头兴奋的跑着,还一个劲儿的催。
走了估摸得有好几个小时,我俩老腿都蹦跶不起来了。此刻四周已经变了模样,整齐的石路,路上也逐渐热闹起来,马车,驴车穿梭不息,甚至还有一辆老爷车,马达“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儿慢吞吞的跑着。
远远响起各式各样,整着各种天南海北调儿的叫卖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白菜两分钱了!”“热水瓶,热水瓶,只要一块了!赶紧买!错过这次,绝不再有!”
放眼熙熙攘攘的人流,从穿着粗陋农民模样的大叔大妈,到衣着洋气,坐着车的老爷夫人,挤得水泄不通,四周是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人流里还立着一座高台,一长着黄毛蓝眼睛的洋鬼子拿着一小本儿在那操着和萝卜酱一样蛋疼的中文大声叫唤:“啃(请)大噶(家)相信丧(上)帝,丧帝袄(爱)着死(世)人,保佑死(世)人,阿门!”
噗,我不是破坏气氛,话说我因为婴灵那事儿伤心了一晚上,可这洋鬼子实在太逗了,啥丧帝,那丫还保佑死人呢!
“娘,你看!”
婴灵突然一下窜了出去,她跑到一小摊前头眼睛都瞪直了,我赶紧跟过去一看,呵,是糖画!就见一大爷拿着个小勺儿,里头装满了一勺子糖,他飞快的画着,一只兔子活灵活现出现在了眼前,婴灵一下笑着拍起手:“大爷你真厉害!”
老大爷把画好的糖插在身前一草杆儿上,他和蔼的看了眼婴灵:“姑娘,买一个不?”
婴灵把右手小小的食指含在嘴里,她回头眼巴巴看着女人:“娘,能给桃儿买个糖不?”
“师傅,这多少钱一个?”女人问,“一分钱!”老大爷回答,女人从兜里掏出一票儿递给大爷,大爷看看婴灵:“妹妹要哪个,自个儿挑。”“我要那个兔子!”婴灵欢快叫了一声。
婴灵舔着糖画一脸满足,她拉了拉女人衣袖:“娘,你尝尝不?”
“不,桃儿吃。”女人摆摆手,她咬着嘴唇,拉着婴灵飞快的走,四周人越来越多,我被挤得七荤八素,甚至跟丢了婴灵娘俩的影子,我正努力的从人群中挤开,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