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满眼兴奋的点点头:“我想要她做我妈妈……可以吗?”婴灵微微顿了顿,小心翼翼说出了最后三个字问,七爷接过她递上来的鬼簿,我赶紧也跟着凑了上去。答应帮婴灵还债的人是我,她一个小丫头不懂事,哥当然得帮她把把关嘛。
婴灵踮着脚尖,用纤细可爱的小手将鬼簿翻到了最后一页。她忐忑不安的看着我们:“可以吗?”她小声问七爷。
女人叫刘颖,今年三十六岁,是个老师,老公也是个老师,俩人一人教语文,一人教数学。夫妻结婚五年,一直没能要到孩子,今年终于有了个孩子,夫妻俩乐疯了,怀孕已经快九个月了,可惜那投胎的娃儿上辈子是个杀人犯,阴气重的厉害,熬过了前九个月,这最后一个月怎么也熬不过来了,魂魄几天前才离了肉身。
“你确定?”
不等七爷回答,我便惊讶的看着婴灵,她点了点小脑袋奇怪的看我:“什么意思?”她问,我一闭目,显出一分过来人的模样:“孩子,读书是一场艰辛的革命,哥那高一就嗝屁了,黄道长初中毕业就牺牲了,你这确定要找一委员长一政委整天跟着你,你不怕那丫被人家逼着冲上去成炮灰?”
“不怕!”婴灵攥着小手用劲儿点头:“以前……爹娘说,只有读了书,才能养活家里,可是……只有弟弟才能读书……”她的目光天真而又坚定:“如果爸爸妈妈都是老师,我一定也能读书,我要变得好厉害好厉害,以后让爸爸妈妈过好日子,他们一定不会再不要我了!”
我心一酸,古时候寒窗十年,那没准儿就能考上状元飞黄腾达了,可这年头,你趴那儿嗅个十年书香气儿,你这才初中毕业,顶多跟黄符似的当个整天坑人的小道士。更别说那丫的学费还贼贵贼贵的!
但我这不能破坏人家的美好梦想,哥以我亲身实践,我们要相信世界依旧充满爱,奋斗能超越富二代!我点点头:“好!有理想,天朝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如果你真的选定要这个女人做你母亲,我们得快点儿了。”七爷拿着生死簿,眉间显出一分急迫。
“怎么了,小白?”七姐问,七爷收了生死簿,急着就往城隍庙外走:“来不及说清楚了,晚了就来不及了,赶紧出发,去市医院!”
……
浓郁的酒精味,走道里吵吵嚷嚷分外热闹,一个个穿着病号服,脸色惨白,死相千奇百怪的鬼旁若无人的聊着天,一个脸色酱紫的鬼说:“我昨儿吃鸡把一骨头吃了下去,结果就这么噎死了,你说我倒霉不倒霉?”“这都禽流感了,让你吃鸡,这不活该吗?你这噎死能有我惨吗?”另一个鬼不服的叫道,那小子长得跟个烂西红柿似的,脑袋开花儿连眼睛都看不着了:“我前天收个衣服,一裤衩收不着我探出头去拿,结果这就掉下来了!你说我惨不惨?”
其他鬼一听立刻哈哈大笑拍起手来:“好好好,你惨!”,呵,我说你们这些哥小子那真成,病房里头你们那大姨妈,二叔子的哭声震天,你们倒好,竟然还在这儿交流经验,一个个笑的倍儿欢!
“让一让让一让,我俩黑白无常,鬼差办公事,闲鬼避让!”七爷八爷拿出差令一声大喝,四周暮然一静,喝,这教导主任又抽查了!我往兜里一掏,我也骄傲的举起来我那破木牌儿,我昂首挺胸往四周一望,我不好意思的嘴角抽抽着一笑,我又赶紧儿收了回去。你问为啥?哥不是不想展示展示我那鬼差众鬼敬仰的伟大地位,可这医院里除了鬼,人也一大堆,那医生护士拿着点滴针筒来来往往,那丫的看不见鬼,哥这么一举牌儿,他们那犀利的眼神,那就都跟看见了我那房费数儿似的。
你说这一头是鬼,一头是人,哥作为一俩腿跟着小心肝一块儿蹦跶的大活人,咱当然得先在同类里竖立起形象嘛,要不那些个白衣天使爱心泛滥以为我脑袋里打弯弯。把我抓起来送咱一vip房间重点保护起就不好了!作为好青年,无恩不受禄嘛!
“哎哟我去,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鬼差怎么找这地儿来了,不会是有人犯事儿了吧?”
“两位爷,我才死哪,还没过头七,别抓我投胎!”
那些鬼纷纷退到了两边,一个个嘀嘀咕咕神情紧张,呵,我这下看出来了,哥拿着诺基亚能在大街上人堆里感受到乾隆爷似的待遇,感情这拿个鬼差往阿飘堆里蹦跶,那还能整成康熙皇上驾到!看来哥以后那真是穿梭阴阳两界,无人能敌,无人能挡了哪!
七爷一边走一边掏出生死簿看,他着急的回过头催我们:“快,那女人在401病房。”
病房的门半掩着,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黄符二话不说推门就要进去,刘二宇赶紧一把拉住,他看看我:“帅子,咱进去说啥哪?”
嘿,这初中毕业和才子就是不一样!我摸着下巴,咱这和人家无亲无故,咱就这么进去那也没话说。咱难道还说红十字献爱心不成?哥虽然是个主席,但那丫是阴间的,“怎么办?”我问,“小子,把诺基亚拿出来。”八爷哼哼道。
“哇——”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叫,把四周穿病号服的鬼都吓了一跳。
“先生,这是医院,请您保持安静。”不远处一白衣天使皱着眉头对我说,“是是是,不好意思。”我赶紧给人家点头道歉。
八爷拿着诺基亚冲我一扬眉:“接啊。”
“八爷你干啥哪,咱俩就这么并肩站着,你那还给我打电话,你咋不文艺点儿干脆写个信算了?”我没好气的问他,你说你这要是嫌哥太高,你那脖子仰着酸,你可以讲嘛,哥人这么好,大不了我蹲下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