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边的夏天绵长,不算特别炎热,空气里泛着潮湿水汽,氲在肌肤表面,有薄薄的清凉感,使人也变得松弛下来。
&esp;&esp;返程的头天下午,宋槐窝在酒店房间里,把刚洗出来的照片整理完,一一摆在茶几上,单独挑出几张风景照,用牛皮纸小心包好。
&esp;&esp;一系列动作做完,对着缠在纸面的打包绳频频走神。
&esp;&esp;许歧靠坐在摇椅上玩switch,抽空瞧一眼她手里攥着的纸袋,随口问一句:“这些要送人?”
&esp;&esp;宋槐回说:“不送人,准备自己收藏。”
&esp;&esp;“看你包得那么仔细,我还以为是给谁的礼物。”
&esp;&esp;宋槐笑着将这话题打岔过去。
&esp;&esp;私心里想跟段朝泠分享沿途风景,理智上知晓实现不了,不如把它当成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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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回到北城,宋槐休息了整整一天,隔日吃完午饭,被段向松喊去北院习字。
&esp;&esp;屋里焚着乌木檀香,落地窗外日光灼灼,太阳正当头。她没睡午觉,头脑不太清醒,接连写错了好几个字。
&esp;&esp;段向松站在她斜后方,双手背在身后,瞧见她握毛笔的姿势不够准确,板着脸冷哼一声。
&esp;&esp;“你叔叔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根本无需人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堪完美。”
&esp;&esp;没等宋槐回应,陈平霖走过来,嗔着数落他一番:“我说老段你呀,别总在家里露出一副平时训下属的冷脸,吓都被你吓死了。”
&esp;&esp;段向松立即吹胡子瞪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esp;&esp;“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朝泠小时候一样,有这么高的绝悟和慧根。”陈平霖来到宋槐身旁,温声哄她,“累不累?先吃点儿东西缓缓,爷爷去给你拿栗子糕。”
&esp;&esp;宋槐笑说:“不累的。”
&esp;&esp;回答完陈平霖,她从椅子上起来,靠近段向松,挽住他的胳膊,撒娇说:“我下次一定好好努力,争取超过从前的叔叔,好不好?”
&esp;&esp;段向松被好生哄着,脸色回暖了些,“这还差不多。”
&esp;&esp;宋槐笑了一声,重新坐回去,挺直腰板,开始专心练字。
&esp;&esp;外头骤然发阴,似是要下雨,天色黑得也早。不到六点的功夫,院子里的路灯已经全部被点亮。
&esp;&esp;宋槐扶着陈平霖出了门,抬头看见十几米开外的橘色光点,它们排成一排,像一颗颗桔子硬糖。
&esp;&esp;绕过回廊往出走,恰巧路过偏屋。
&esp;&esp;木门半敞,几个工作人员拎着清扫工具陆续走进去。
&esp;&esp;陈平霖远眺一眼,喃道:“真是怪事……”
&esp;&esp;宋槐问:“爷爷,怎么了吗?”
&esp;&esp;“偏屋的门锁已经上了有十年了,怎么今日突然……你段爷爷没跟我提过这茬呀。”
&esp;&esp;之前和段朝泠一起进过这间屋子,知道这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宋槐说:“可能是叔叔授意的,估计是想重新修整一下房间。”
&esp;&esp;陈平霖说:“当初这锁就是朝泠亲自上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让人解开。”
&esp;&esp;宋槐呼吸滞了一下。事关段朝泠,她不可能不好奇其中究竟藏了什么隐情。
&esp;&esp;陈平霖叹息一声,感慨道:“朝泠小时候吃过很多苦。”
&esp;&esp;话匣慢慢展开。
&esp;&esp;段朝泠的母亲年纪轻轻嫁进来,当时和段向松没什么感情基础,没想到很快就有了孩子。
&esp;&esp;段向松一直想要个女儿,他母亲误以为他们夫妻感情不和是因为自己生不出女儿,为了挽回,故意把段朝泠当成女孩子养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