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面,看见浑身清爽的羲和他气得颤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有些话在夜深酒后可以真言,对方也可以装酒后大醉,只要不是当面揭破,再说就开不了口了。
赵武是理屈词穷,不等用午饭就走了。
这本来和以前是差不多的,偏偏这回多了些仓皇。临走前赵武低语,“昨夜我喝酒太多失了礼仪,你莫放在心上。”
“你不气了?”
“你为我义姐,便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如何也不该出口骂人。”
言罢,赵武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是晚辈对长辈的礼,脑袋勾在了地面上就差没跪下来。不知是半信半疑,还是怕在外引人议论。
羲和落落大方的受礼,“我明天就出去做生意,日后得空了我再去赵府。”
赵武起身而笑。
望着赵武一去不回头的身影,羲和没来由的想到了他昨日言语。夜里被散去的感伤浮在心间,她知道赵武不是不义之人,但说了那样的真话。
日后难见矣。
羲和动身出门,她要加紧在最近时日内收来钱财傍身。
走时羲和抱着吉量说道,“快了,再来一个月,你就可以上山做一匹不染色的马了。”
吉量闻声高兴的打转,噗噜噜的还碰了小红的头。小红也是高龄了,它本来就是普通马儿,身上还有伤在,羲和不能保证它能活多长,只能抚着鬃毛落定主意。
等它回来,就一直回骊山。
这一回羲和满街收单子,还特意的拿书简刻下以免错乱。这回她不再挑剔,不论是鲁国还是楚国,她都愿意前行。
甚至有些期待。
楚国之力减衰,鲁国之友也多年不见,羲和心中都记挂着。尤其是她做文书记录的那日起,回忆着前程过往在亲手记录的心情十分奇妙,许多她不太在意的事情也都慢慢浮现出来。
穿山过河的日子既枯燥又艰辛,因为拿的东西许多,吉量疾跑时也不能太随心所欲。羲和在后面将易碎的护住,这次有人要送一坛子东西,她能闻到里面酸酸的味道,原来是不想收的。
可惜这是一位卿大夫夫人所托,说是给娘家的东西,因为易碎不好带上因而给的钱也是许多。
败在钱的份上,羲和一路抱着生怕有个万一。
路径鲁国时,东西已经没有多少了。她从陈府门前过,只见一派大气,显然是旭日东升的好气象。羲和心中大安,忍不住多看两眼。
侧墙旁门有个小子出来,他看着羲和似有些狐疑。
羲和转瞬离开,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住下,偶尔能登高看到陈府门前车水马龙。就在临别那日,竟然看到了周妘。她挽发做了妇女模样,手边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气冲冲的出了陈府。
不多时,身后跟来一个气概豪迈帮着红发绳的姬发奉,他追上去弯着腰做笑脸。
羲和愕然,这两人竟然做了一对夫妻?
念想着,三人上了辇车。小丫头看着双亲打情骂俏的笑着,一家人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先生可是来寻人?”一个小子从旁侧墙门走出来,他看着羲和。
闻声回神,羲和心不在焉问道,“这里可是陈仲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