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黄土路上,挤满了去逃荒的人,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路的尽头,隔不了多远就能看见路边的伏尸,形状各异,唯一的相同的就是骨瘦如柴,衣不掩体。
她顺着人群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就像路上的一颗石头一棵树,遇到她的人会自动绕开她,没人会碰到她,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突然她走过一棵树边时,看见了一个有点不一样的逃荒人,他抱着一把刀靠坐在树下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死了吗?
视线一转,她看见远处有几个人躲在一间破屋的角落等着,就像雪山上的秃鹰,等着信徒的献祭。
她皱眉有些不喜那些人眼中的贪婪与红光,她停下脚步,向靠在树下的人走去。
再上路时她拖上了那个抱着刀的人,身形速度和之前一样一点没变,像一个人打着空手慢悠悠的走着。
本来她是想直接拖着他的脚走的,结果走没两步发现他的脚太臭,忍了忍还是去将旁边那破屋,仅剩的一块门板拔了下来。
原本等在那里准备捡漏的人,看见门突然不翼而飞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尖叫着逃跑了。
一边跑一边喊有鬼啊,有鬼啊………
一个传一个,后来逃荒的都知道,桐子坪的那间旁边有一棵大槐树的破屋是个鬼屋,什么你不信?好多人都看见了。
她就这样用一根房梁上捡到麻绳,穿过门板上的破洞,拉在手里拖着门板上的人继续走。
可能这次捡人让她打开了新思路,之后她便开始了一路走着,见到有意思的就捡一捡,没一会儿就堆了满满一门板。
黑背老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埋了,不由在心里骂道:哪个缺德冒烟的倒霉玩意儿,人还没死呢,老子就睡一觉就被活埋了?
然后动了动手脚还行都在,一想埋他的人还怪好的,竟然没让他少一部分身体,还能拿刀,不由嘎嘎嘎的笑起来……
因为长时间没喝水,那笑声实在很像鸭子,吵醒了在一旁发呆的人。
她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就看到一只“鸭子”在叫。她走过去蹲下身,将他身上堆着的东西挥开,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背老六。
黑背老六被看得有点毛毛的,心想这黑漆漆的小孩是谁,难道是救我那家的孩子,这小孩怎么不说话不会是个傻子吧?他张嘴刚想说话,就见眼前的小孩抬起手,朝着他的脑袋轻轻一挥。
然后,他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她见他张开嘴,以为他又要发出嘎嘎嘎……的声音,就给了他一下。
很好,这下安静了!
毕竟大晚上的又是荒郊野外,他再这样吵,可能会引来一些讨厌的东西。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大地。
黑背老六悠悠转醒,头痛欲裂。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荒郊野地,倒是个好地方挖个坑连土都不用盖。
昨晚的看到的小孩正坐在一旁摆弄着什么。他警惕地坐起身来,小孩却似未曾察觉一般,专注于手中的事物。
黑背老六决定先试探一下小孩,他轻声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只是指了指地上那个缺了几个口的水罐。黑背老六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拿起水罐大口喝了起来。
破天荒的从来不说谢谢也不与人道谢的黑背老六,对着小孩道了谢,也许是因为小孩救了他。也许是……看在那罐能救人命的水的份上。
黑背老六醒了也起不来,倒不是因为他身上的伤,而是因为饿的,只能任由小孩拖着他走,他也想开了走到哪算哪,然而小孩一天中总会找到水给他喝,让他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这天……两人走到一个小镇上,听那些路过的人说话才知道,小孩拖着他走到了汉口,啧……跟他原本的目的地倒是相差甚远。
小孩把他放在墙角,自己则对着对面的吃食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