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击退的这次的攻击力度超强,连郡丞史余都拔出铜剑参与了搏杀。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张楚军才丢下将近一千具尸体,退回了黑暗中。算起来,东门正对的万余名贼军已经在东城墙下丢下约三千人,东城守军也付出一千多伤亡。
夜间敌军的弓弩在两百步外发射,根本看不到箭矢射来,由暗处打明处,所以郡兵的伤亡比白日要多。最疯狂的是,敌军弓弩手根本不分敌我,不少张楚军卒攻上城头却被自己的箭矢从背后射中。
军侯黄藏拄着一支沾满血黏糊糊的长矛,苦笑着说:“郡丞,真想不通这些贼人,这样没命的打法,三万人都填进来,也破不了城,都疯了不成?”
史余在一个死在城头的贼兵身上抹了抹剑上的血,看了看几处崩刃的地方,摇摇头插回鞘内:“也许他们知道人数不足下城,想以此法一举突破。一路转战,各县乡的粮秣支持不了三万人多久。粮秣不足,不破城饿死,不若破城战死,还有些许希望。”
“适才一战,想必是今日最后一搏了,郡丞不妨回衙小憩一阵,好有精力应对明日的贼军攻城。”
“嗯,好吧,那就有劳汝了,某歇息两个时辰就来替换汝。把后备军卒调上来,把近日过于劳顿的军卒替换下去休息。”史余指示道。
“嗨,郡丞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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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郡丞回衙了,仆看到从东面有几只火把下有十几骑向郡衙而去。”西门附近一个院落内,没有一丝一毫的灯光,但几间屋子内都黑压压的坐满了人,一人从门外悄悄走到正屋,对着黑暗的主位轻声说道。
“后备军卒的情况如何?”黑暗中传来了武臣的声音。
“尚且不知。”报告人回答着。
门外又走进一个人:“主上,都尉,仆在墙头远远看到,军营方向后备军卒打着火把向东南北城方向而去,三个方向也有火把向军营而来。”
“这就是了。”吴广低低的笑了起来:“大将军猛攻半夜,守城郡兵之前又站在城头一日,疲惫不堪,这是用后备军卒去替换他们。”
武臣也笑了:“这对耳公和馀是个大好消息,攻击郡府时只有疲兵前来救援。我等担负的西门方向,外面攻击的不猛烈,西门守军没有替换,但他们也在城头紧张的站立到现在,必然也很劳累,所以对我等也是好消息。”
他对报信的人说:“传话下去,半个时辰后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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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余合衣躺倒在郡府大堂的坐席上,只是把皮甲卸了。站立一日,搏杀半夜,很累,身上只感觉很乏力。
可眼睛虽然闭着却难以入睡,一天的情景在脑中翻来覆去的滚动播放着,从张楚军搞笑一般的前两次攻击,到后来残酷的攻城战。难道,他们就是在耗时间,而打定的主意就是夜攻?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消耗郡兵的体力?城上士卒精神紧张的站立一日,再极为辛苦的进行了半个夜晚的守城战,确实会非常疲累。那么,消耗郡兵体力的目的是什么呢?突袭!可是,突袭依然需要面对坚城,他们不会想不到城内是有未曾参与战斗的后备兵源的……
内应!
他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把这事忘了,这个张楚军的首领陈胜,本就是陈郡人,在陈县内很难说没有相识的人可做内应!
不过……内应的人数不会太多,相信也就数百人。数百人拿不下陈县,只能夺取一门放城外反军进来,可反军只要有所动作,虽然夜间城头火光只能照及两百多步的地方,一样会惊动守军,现在城上的守军有半数都是后备军,体力相对充足,只要城门出现异象,守军内抗内应、外挡敌袭并没有什么问题。除非城外有千人以上与城内内应配合,这样夺下一门后才能坚守到城外大股敌军赶到。
他想到了城外的尸体,又一个怪异之处一下蹦了出来,西门!
西门敌军一直示弱,就攻了一次城还丢下了两千具尸体……这两千具尸体一定有问题,他们距离城门不过几十步远!
史余一弹跳了起来,抓过皮甲就往身上套,他的亲卫本来在堂下已经睡着了,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看到郡丞正在披甲,连忙爬起来帮忙。
“衙内有多少士卒?”史余一边披甲一边问。
“应该有三四百人吧。”
“去叫二百人跟我上西门。”史余抓过铜剑挂在腰上,抬腿就向大堂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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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郡府五十步的院落内黑压压的站满了拿着剑矛的人,张耳和陈馀站在门口聆听门外动静,院墙上也露出了几个脑袋在向外观望。
“耳公,没什么动静,想必官兵都睡熟了。”一个人悄悄报告。
“好,再等一刻钟,我等与西门那边同时发动。”张耳轻轻的用左拳击了一下右掌。
陈馀此时正好抬头望天,忽然郡衙方面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橘黄色的光芒,随即听到一个墙头上的人报告:“郡衙出来了一队人,领头的骑马,向西门方向去了,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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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馀心中一惊:“耳公,这怕是郡府内有人猜到了什么,去西门增援了。”
他抬头问墙头那个人:“有多少人往西门去?”
“约二百人左右。”
张耳也想起了什么:“这些人对臣公和都尉他们的影响不大,但若秦官真猜到了什么,上城命人向城下‘尸体’放箭,就大事不好了。”
“怎么办?”陈馀也着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