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奉诏。”陈平对皇帝爱惜大臣很有点儿小感动。
“由咸阳到泗水郡太远了,只是希望在诏令到达前,郡守壮等尚未妄动。”胡亥打出了收式站定,禽卑连忙上前递上麻巾。“章邯先平荥阳,其后往赵地剿武臣、周市,差不多就要入冬了,冬日如果太过寒凉就只能休兵。还没有会稽郡赵高和项梁的消息吗?”
“典客言,三千里传讯不易,现有的消息是项籍和桓楚已到吴县,并把带来的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留于城外,以防事不成时予以接应,一部分人已经混入了吴县。”
“与虎谋皮,赵高死期将至。”胡亥走入大殿,轻描淡写的说着。
还没走上丹陛坐下用早饭,殿外一个内侍小跑着到了殿门前,低声和禽卑说了几句话。胡亥一回身:“什么事?”
“奏陛下,有安期仙翁奏告,其将离开咸阳,因不知以一介庶民入宫辞行是否合礼,故请陛下诏。”禽卑尖声尖气的上奏。
“哦?”胡亥站住脚想了想,“我和上卿先朝食,让三卫准备,一会我亲自去见安期翁。”
“嗨。”禽卑出殿去传话。
陈平看皇帝已经坐下,自己就也在几案后坐下:“前几日安期仙翁已有去意,只是时日未定,臣向陛下奏报过。”
“嗯。”胡亥想了想:“医律与太医府的设立之事,看来已经有眉目了,不然仙翁不会在此时请辞。好吧,先用过朝食,我们一起去吧。”
“臣遵诏。”
安期生的居所门外,排着四、五十人的长龙。
这老头的医术不错,而且不收费,所以不但市井庶民愿意来找他看病,而且达官贵人来找的也不少。
都知道皇帝尊奉这老头,称其为仙翁,朝中大臣也都对老头恭恭敬敬的,自己再贵还能贵过皇帝去?不过今天这么多人只有少数是初诊的,大多是安期生说明即将离开咸阳,对一些慢性老病号的最后一次诊疗。
安期生一早就开始看病人了,看了十来个后,要用朝食暂歇一会儿,就在这时候皇帝来了。
胡亥并没有让三卫把病人赶走,而是派公孙桑去好言安慰这些人,让他们记住排队的顺序,过一个时辰再来,仙翁有重要的客人到访。
三卫护驾微服而行,自认不会兵甲鲜明的穿着郎中军的制服,所以公孙桑的劝慰颇有很多庶民不买账。咸阳大多都是秦人,秦人大多都很彪悍,一些庶民不但不听劝,还试图对公孙桑动手,这时就会有人从背后拧住胳膊给架出五十步外,如果还是不服想要向圈子里闯,就会发现前进的道路是多么的坎坷,一些同样的彪悍的人总是若隐若现的挡在自己的前面……
胡亥坐到了安期生的对面,陈平则在侧面落座。
“哎,我来此,打搅了仙翁的济世救人,还请仙翁见谅。”
“陛下,这是庶民的过错。”安期生拱手微笑:“庶民应该想到陛下会来,本应入宫陛辞才是。”
“仙翁确有此过。”胡亥哼了一声:“不过既然我已到此,此话就不提了。我这是来感谢仙翁的,谈什么过错不过错的。仙翁有什么急事需要离开咸阳么?要说济世救人,咸阳的百姓也一样是人。”
“哈,庶民是山野之人,总在城中市间,时间长了会觉得憋闷。当初庶民也向陛下陈情,在咸阳助陛下将医术律法化,鼓励习医善医,然后仍将云游天下的。”安期生抚了抚胡须,“现在这事已经初入其道,庶民的作用不大了。”
“某听说仙翁也于咸阳授徒数人,有太医府太医也拜于门下了。”陈平插话道。
安期生瞟了胡亥一眼,看他对陈平的插话毫不在意,在心里点头,君臣和谐,治世之道。
“呵呵,既为太医,医术不会差了,老朽何能可为师焉?不过是为老朽添光而已。”他转向胡亥:“庶民闻陛下于函谷败张楚军,所俘之人不知陛下如何处置的?”
胡亥轻轻笑了一声:“仙翁有未卜先知之能,何需问我?”
安期生也笑了:“庶民于市井传言中所闻,乃是陛下将近二十万降俘如武安君对赵俘,尽坑也。可是庶民视关中气运,却无此等煞气冲天,倒是陛下的王气更盛,所以庶民才有此疑问。”
陈平假坑俘之策主要是面向山东,于关中只是尽力保密为主,谁知道关中还有多少遗族耳目的存在?若逃俘说周文军尽数被坑,可关中耳目却说这些人都没死,只是给送到九原屯田了,那陈平的计策就没什么威慑力了。
因此,陈平也让章邯在秦锐军中对俘卒去向严格保密,除了负有押送俘卒去九原责任的那些部曲外,秦锐中无人知道俘卒的去向。同时,陈平又请章邯无需限制真正参与坑杀那些残废、重伤俘卒给“逃俘营”看的军卒说实话。
这一来就自然而然的有一些消息在军中流传,并散入民间了。
“对仙翁,我没什么不可言的。”胡亥盯着安期生的脸:“上卿出一策,伪作将周文的张楚卒尽坑,是为了使山东反者不敢轻易再觊觎函谷关和武关,给关中一个安宁,为此确实也坑杀了五千余残伤之卒,并故意使部分降卒窥到,再纵其逃亡。现有降俘中,有数万劲卒充入秦师,十数万则送到北边河南地屯田去了。我想仙翁不会将此消息告知山东反叛之人,否则不过是徒增图谋两关之人的死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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