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出嫁,她们的装束自然是盛丽繁复的新娘装,打扮成那样再去见父亲虽然没什么不妥,但是做了一辈子的女儿,突然要作为别人家的新娘出现在自己父亲面前,自己心里总归有那么点不是滋味。想来想去,还是先简单打扮一下去见父亲吧。
思想间,凌秋泛已经自行先穿好了外披,瞅了眼坐在床上打哈欠的妹妹,虽然仍然是一副没睡醒的样貌但好歹已经将里衣的衣带系好,这才传唤丫鬟仆妇们进来服侍。
简单梳洗后,姐妹二人手携着手来到凌家祠堂。抬脚步入祠堂之时,她们的父亲正在将三炷香插到面前的香炉中。
“爹爹,我们来了。”凌秋泛轻唤一声,规矩站好。
凌江没有看她,只是让出自己的位置,眸色深沉如铁,“秋儿霁儿,给列祖列宗敬香。”
凌秋泛和凌雪霁乖巧的应了,从一旁的木筒中取出供奉的线香燃了,规规矩矩跪在软垫上行三拜,末了将手中燃着的香插端正插在父亲的三炷香旁,再对着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头。
一套形式完毕,沉眸站在一旁的凌江才重新开口,“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我们父女三个好好说说话。”
三人在宗堂院里的木桌前坐下,凌秋泛沏了一杯茶放到父亲面前,等待父亲的训诫。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始梳妆,以后再想听父亲的训诫怕是没有机会了。清晨的风总是裹着一股寒气,往脸上一拂哪还有什么闺阁暖帐中的慵懒之气,两姐妹的心都跟着沉了下来。
时间说紧迫也很紧迫,说宽泛也算宽泛,但是这成亲的日子那容得片刻时光让他们父女三人干坐着不说话的,沉默没多久,凌江便打破了寂静,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一张嘴便开门见山。
“秋儿。”
“爹爹请讲。”凌秋泛正襟危坐,神色认真的等待父亲的教诲。
“你今日嫁的是当朝的刑部尚书曲荃,此人胸有城府心思深沉,你嫁过去之后,当与她举案齐眉恪守立法,不得有一丝出格之举。尚书府不比家中,能不说话便不要说话,必须说话的时候要斟酌三遍再出口,切记祸从口出。”凌江道。
凌秋泛郑重点头,“爹爹教诲女儿定铭记于心。”
“嗯。你平日便谨言慎行,为父对你还是很放心的。对了,今后你无论与那尚书大人感情如何,都不可言及庙堂之事。为父这么说,你可明白?”面前的茶一口未动,凌江只盼着这时间能凝滞不动,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嘱咐他的女儿,可到了嘴边却只能挑最最实用的来说。
“女儿明白。”凌秋泛一双清浅眸子中露出些许清明之色,她自然是懂的。庙堂之上风云诡谲,可能这一刻还在愉悦的攀谈,下一刻对面的人就能要了你的命,身首异地。那曲尚书又是不安分的人,每每搅弄风雨总是会牵扯进一大波无辜的人,自己嫁给她做妻子,确实是要小心谨慎,留一万个心眼。
凌江满意的点头,他知道自己大女儿聪敏早慧,自己这么一点拨自然是刻在她心里的了。这才转头面向他的小女儿,一看到他的小女儿,凌江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但毕竟是出嫁之日,以后再想训诫可不一定还有机会。所以不论如何他的女儿今日都要成长起来,没有时间留给她们慢慢经历。一个差池,便是追悔莫及。
“霁儿。”凌江唤道。
“女儿在。爹爹您说。”不同于往日,今日的凌雪霁竟然一脸认真的注视着她的父亲,这对凌江来言着实是意外之喜。
“嗯,霁儿啊。你要嫁的是为咱们大夏朝开疆守土的十二卫大将军危岳雁,危将军战功赫赫,不过脾气委实有些古怪。她虽经常领兵出战却在朝中有着自己的势力网,心思手段可见一斑。你也要和你姐姐一样,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有些事情看见了就当做没看见,千万不能莽撞行事,为父这么讲你能够明白吗?”凌江言落,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的小女儿,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正气,太过刚强。所谓过刚易折,她再刚再强也强不过那手握兵权,掌十万猛士,圣上亲封的十二卫大将军呐。
凌雪霁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点头道:“女儿明白的,爹爹。”
凌江见她这么说,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担忧了,却仍旧不能完全放下心,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道:“你粗通拳脚,脾气刚强,切不可与那位将军起正面冲突,不论是何种境况,你与她争,便是以卵击石,吃亏的到底是你自己。”
“嗯。”凌雪霁再次点头,一双新月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认真中透出几丝安抚之意,“爹爹,您说的我都明白,出嫁从夫嘛。顶多就是忍忍气咯。爹爹你就放心吧,我就当遇到了一个比我更强的对手,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