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泛把危岳雁从迷茫到了然复又疑惑的过程看在眼里,并不打算隐瞒多少的她微微侧头,“有将军身边的贴身婢女引路相随,府中武丁守护,又有什么问题?何况……”她甫一抬眼,浅笑依旧,“这不是寻到将军本人了,再不相信,将军的话还能作假?”
“夫人聪慧,是危岳雁迟钝了。”危岳雁心悦诚服。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金陵城中敢如此大胆行事的似乎还真是只有自家夫人一人了。其他的贵门夫人不尽然都是因为没有这份慧黠这份胆识,归根结底是没有这份能让她们自恃的宠爱吧。想起金陵城中贵族圈里头的婚姻,危岳雁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将军莫要以为一句夸赞就能令秋泛释怀?”凌秋泛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危岳雁。
危岳雁几乎准备求饶,突然又觉得不对,换做从前自家夫人哪会与自己做这般玩笑,她不由抬眼仔细看了看夫人的神色,嗯……朱唇皓齿,美目生辉,夫人当真绝色……
那双盛着盈盈秋水的眸子在这样热切而直白的注视下凝成一潭冰泉。
危岳雁:“……夫人请讲。”
凌秋泛扫了危岳雁心下掂量了一番,不打算与危岳雁继续绕下去,进而直抒来意,“小妹今日来了一封信,有件事情与我相商,我一人迟疑不下便来请将军共同商议决定。”
危岳雁一听到是凌秋泛的妹妹凌雪霁来的事情,自然万分热切,但转瞬一想,凌雪霁找自家夫人商量的事情,自家夫人又要来找自己说,这种事情用膝盖想都知道和那个曲荃有关系。于是热切的神色倏然转冷。
敏锐如凌秋泛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细小的变化,她抿了抿唇言道:“将军不妨先听我把事情说完再表态,小妹虽然顽劣,但性子纯良真挚,并无一丝邪念。这一点还请将军放心。”
危岳雁心道我不是不放心你妹,我是不放心你妹夫啊!当然这个话还是不能让凌秋泛听见的,所以危岳雁自然没有出声,而是换上了一个十分配合的表情示意凌秋泛继续说,自己洗耳恭听。
凌秋泛看她这个模样也知道她这是打算认真听了,但是还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虽然她们已是夫妻,但并不代表自己提的事情对方一定要念及情面来听,所以凌秋泛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前告知危岳雁。
“我知道将军那次与我相谈不甚欢喜,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希望将军以大局为重,不需要因为一些私情来迁就我,也不需要因为抹不开情面而顺着我。秋泛毕竟不如将军眼界开阔,若有言错,还望将军勿怪。”
危岳雁闻言一惊,她确实是没想到凌秋泛会这么说。因为一般而言有人如果抓着自己的一些把柄,绝对不会如凌秋泛这样从交谈的一开始就将那枚决定生死关键的王牌交到自己手中。虽然从前便知道自己喜爱的这个女子心有大义,聪慧果决,虽然是一派温款的大家闺秀,却有着不输男儿的气魄与胆识。但还是今天方才知道,自家夫人还极懂得把握分寸,她可以自恃自己对她的宠爱伪造宣令擅自出府前来寻自己,又明白曲荃和凌雪霁所求之事涉及自己的利益权衡,不会利用自己对她的情感以及前几日对她的愧疚之意趁火打劫,使自己乖乖被她牵制。
度量分寸,把的丝毫不差。
危岳雁知道,对方此刻并未将自己放入心底,她们虽有夫妻之实,却也仅仅止于洞房花烛那一夜。然而在沟通这一点上,凌秋泛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寻常夫妻与此事上的做法太多太多。思及此,危岳雁方才被压抑的情绪倏然就轻松了很多,连说出来的话语都洋溢着满足。
“夫人严重了,你我夫妻,无需顾忌太多。事态利弊我自会权衡,夫人尽管畅所欲言便是。”
凌秋泛闻言便知,危岳雁这是在告诉自己,她不会因为私情来影响正事的决策,君心知我心……凌秋泛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诗句,心中微烫。
凌秋泛要说的事情就是凌雪霁今日对曲荃说的妙计。她这个妹妹今日不知怎的被曲大人带出去逛街市,然后逛着逛着不知怎的就见到了许多珍稀的禽鸟。凌秋泛说到这里,又似笑非笑的看了危岳雁一眼,危岳雁被她看的有点莫名心虚。这才多少时日,怎么感觉曲荃和雪霁妹妹的感情已经比她和夫人的感情好那么多?
她还没带夫人去看过金陵城,逛过市集,看过珍稀鸟儿呢!这个曲荃究竟对单纯的雪霁妹妹使了什么妖术!危大将军的思绪不觉飘远,心里头满满都是抑制不住的浓烈嫉妒之情,但是面上仍旧一派温静祥和,认真听自家夫人说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