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欧阳若全身血液冷结时,云梦婷却回过了神,摸过桌子上的化妆包,翻出眉刀,然后又站到镜子前小心翼翼地刮起了眉,动作娴熟,看来是经常操作。觉得左边刮得差不多了,云梦婷瞄了眼镜子里的人道:“丝儿,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化过妆?”
这句话在云梦婷脑子里过滤了好几遍,觉得不太可能,现在哪里有不化妆的人。但就欧阳若那张脸,肉眼都看得出来,绝对纯天然。只是由于小麻雀多了些,不小心盖住了那娇弹的皮肤,或者说,黑一分的婴儿般的皮肤。
欧阳若坐起身道:“这个……可以抹脸吗?”声音很轻,好像隔墙有耳,又像是难以启齿,多正常的东西,多正常的谈话,何须如此,听她这么一问,云梦婷手下一顿,脸上再次挂上了一串问号。
明明一加一等于二,但欧阳若的神态,让云梦婷有些怀疑,难道一加一不等于二都被骗了?思考一会儿,她也小声道:“可以…抹身体。”
说完四下看了看,除了裸着背在换上衣的冯芳,好像没别人了,包括外面都很安静,连脚步声也没有。云梦婷搔搔后脑,她觉得打欧阳若睡醒了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于是上前摸了摸欧阳若的额头。皮肤微凉,没有丝毫高温之感。云梦婷皱皱眉,暗道:“不烫啊。”
既然无事,云梦婷只好继续刚才的操作,拿起眉刀准备刮另一只眉,这时,欧阳若突然道:“那得…多少。”云梦婷手下再次一艮,真是越听越迷糊,正欲回话,谁知欧阳若又道:“还有卖…这个的?”
欧阳若知道自己有些不问世事,但没想到竟被世界落了这么远,难道都这么开放了吗?虽说她很能接受新鲜事物,但那样的东西拿出来卖,她多少有些吃惊,所以问起来也比较吃力。
正因她这半吞半吐难为情的样子,云梦婷忽然觉得自己开窍了,道:“啊!现在谁不保养化妆?”
说得理直气壮,就像在说,现在化妆乃是一种流行,一种文化,不用偷偷摸摸。随着一屁股坐在欧阳若旁边,继续说道:“哪里都有卖的。而且合法的,合情合理的。丝儿,你是不是没有接触过化妆品?”
说着云梦婷突然来了兴致,这是打算好好给欧阳若洗洗脑了,怎奈欧阳若道:“凡士林算吗?我妈年年用。”凡士林,是她唯一接触过,算得上化妆品的东西,洗发露不算的吧,唇膏她也不用,一双唇本就嫩得出水,欧阳若又仔细想了一遍,她敢肯定,只有这个。
但怎么听起来,欧阳若像是什么也不用……
云梦婷干张了下嘴巴,想好的说辞一下全没了,如此纯白的纸,在哪里下手云梦婷都觉得有些可惜,看在欧阳若不需要的份上,云梦婷瞥了眼一地的“血”,起身朝门口方向走了去。
云梦婷也有个疑问,冷干天气的时候怎么熬过来的?难道皮肤不该是皲裂脱皮,四仰八叉吗?思考间云梦婷又回头看了眼欧阳若,登时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了脑海,那就是欧阳若喝的水全供皮肤上去了,顺道也解释了欧阳若为什么那么爱喝水。
这自说自话自圆其说,云梦婷似乎还很满意,正要将脑袋转回去,却被冯芳一手抓住辫梢扥住了。冯芳一直站在自己铺位前,傻乐着,没想到有人可以把云梦婷问到怀疑人生。以往云梦婷叨叨那“书”冯芳是一万个不理解,问了云梦婷还不爱解释,所以眼下是有些幸灾乐祸。冯芳笑道:“先用我的!”
云梦婷后退一步道:“下次!”随即转身朝向了洗手台,看到墙根的搓子云梦婷不禁“嗯?”了一声,见没有需要的东西,云梦婷抓住辫子往上一拽,又去了卫生间。
冯芳看看手里几根断发,道:“云梦?这么狠啊!”只听云梦婷却在里面嘀咕道:“谁把笤帚藏厕所了!咱这个长这么俊还影响市容了?”说着拿着一把绿毛走了出来。
冯芳嘻嘻一笑,举起那攥着发丝的手,道:“我!”云梦婷白她一眼,拖着笤帚走了,冯芳才不理会,道:“云梦,我手里有你传宗接代的。”云梦婷扭头看了眼那几根发丝,笑道:“嗯,小心,上面还有小蝌蚪!”
云梦婷知道冯芳说的去氧核糖核酸,只是说话不太靠谱。冯芳一怔,甩甩手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道:“我最害怕那玩意儿了!”竟还嘟了嘴,拿起铺上的防晒霜对欧阳若道:“丝儿,用吗,太晒了外头。”
欧阳若侧过身子一看,是个喇叭瓶,颜色好像跟地上的碎片也不太一样,看冯芳已朝这儿走来,欧阳若笑笑道:“我那么黑还会怕晒?再说,这大圆脸抹白了不更显大吗,还是不用了。”说完两眼一合,准备躺下。
听她如此一说冯芳沉不住气了,一手拽住欧阳若臂弯,另一只手,直接捏上了她的脸蛋儿,很是认真地道:“丝儿,哪里是大圆脸了?……这脸蛋儿,绝了!还有这下巴,多美!”
她很少照镜子,所以什么下巴什么脸她根本没研究过,对自己的相貌也没什么印象。她只知道,不好看。只是眼下这种状态让欧阳若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天吴歇与她,比冯芳现在这个距离还要远了几分,可如今她却是心不惊肉不跳。
那昨日,该作何解释,欧阳若不禁怀疑是花痴。是这样吗?可怜的丫头。正当欧阳若想给自己贴个花痴的标签时,冯芳又道:“我要是男的保准娶你。”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一重重的咳声。云梦婷率先看到了门外的人,因云梦婷正直起身准备去拿搓子,但也着实吃了一惊,她眉头一紧,道:“何月?”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何月一换行头,就像变了个人,但无论怎么捣拾,脸没换。云梦婷打量着门外人那一头别致的沙宣,喘口气接着道:“怎么减短发了。”
看着好像更冷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哪还有点女人味儿。云梦婷左看右看,暗道:“昨天还说头发是女人的秘密武器,草!今儿就变了!还换上了牛仔长裤,那么厚,那么肥!加上这短袖,怎么看怎么像地里的稻草人。风格也换了,这是昨天气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