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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第1页）

可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干脆而冷静地打断他的话：

&ldo;我想知道你要娶明澜的原因，是利用，还是出于自己的真心?&rdo;

顾桓沉默了半晌，才道：&ldo;是利用，也是真心想帮她。她与杨旻的事早就被杨昭知悉，杨昭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让杨旻万劫不复，到时候明澜只会按照宫中的老规矩被秘密处死。明光帝不足以庇护明澜，而论治国才略和为政手段杨旻也并非杨照的对手，我母亲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明澜带回西晋。&rdo;

&ldo;不对，她对你的要求，应该是让你娶了明澜，然后顺理成章地带着妻儿老母回自己的故乡。&rdo;阿惟苦笑，见顾桓不语，便知他默认此事，想起一路上顾萍衣对自己的冷淡厌恶，不由道：

&ldo;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你如了母亲的心愿也是尽了孝道，多年来你的努力也不过是为了一家团聚，如今得偿所愿，更是应好好珍惜。&rdo;

&ldo;你真能理解。&rdo;顾桓脸上没有半分如释重负，反而皱了眉头看着她，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她却只是点点头站起来道：

&ldo;我饿了，大人，厨房里有吃的吗?&rdo;

顾桓琥珀色的眸子里渐渐升腾起一层雾气，随着这冬日的寒气凝结成霜，又一点一点地褪下去只余黯淡之色。

&ldo;有。&rdo;他说，转身向厨房走去，阿惟这才看见他身上衣衫的尘垢和污渍，那背影萧瑟而落寞，他很快地给她做了一碗面，打了个鸡蛋撒了些葱花，不见得有多好吃，她却坐在院子中央的小木桌前狼吞虎咽，有如饿了十年八载的难民，吃了一大半时她才抬起头问坐在自己对面的顾桓：

&ldo;对了，大人，你吃了没，饿不饿?&rdo;

见顾桓摇摇头，她又低下头继续风卷残云。

很快，一碗面见了底，她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问：&ldo;大人，还有吗?&rdo;

于是顾桓又去给她煮了一碗。

还是鸡蛋葱花面。

这回她没吃得那么快了，只是一筷子一筷子没有间断，神色专注而认真，那心无旁骛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在吃天底下最好吃的面。顾桓问：&ldo;好吃吗?&rdo;

&ldo;嗯。&rdo;

&ldo;没有吃过比这更好吃的?&rdo;

&ldo;没有。&rdo;她光顾着吃，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顾桓的心一寸一寸冷下去，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等待判刑的人，忐忑不安，无端地惴惴。

&ldo;阿惟，在淮河边上游船里我对你说的话不是真的。&rdo;

&ldo;我知道，&rdo;她的筷子顿了顿，&ldo;可是那时候，我的眼泪是真的。&rdo;

顾桓的心像被钝钝的刀子割了一下，痛却出不了声。

&ldo;阿惟，我没有和明澜拜堂。&rdo;

&ldo;哦，&rdo;她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捧起汤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个见底，放下碗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对顾桓笑着说道：

&ldo;我吃饱了，也应该走了。&rdo;

顾桓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一片沉寂灰暗，问：&ldo;走，你要去哪里?&rdo;

&ldo;我想回家，离开安阳，并非是想要追随什么人，只是单纯地想家了。不想再留在不属于我的异地，这里对大人来说是家，但是对于阿惟来说，也不过是无异于孝亲王府的异地罢了。&rdo;她浅浅笑着，一脸的淡然平静。

&ldo;我随你回去，可好。&rdo;他失去血色的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近似于垂死挣扎的话来。

她侧着头想了想，然后略带歉意地说道：&ldo;不用了，阿惟自己认得路。&rdo;

顾桓霍地站起来，一脚踢开拦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前抓着她的肩膀，眼眶发红，痛心愤恨地盯着她的双眼道：

&ldo;上官惟，我以为我刚才解释得够清楚了!你明知道我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不要该死地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到底在气我什么，那些伤人的话我说出口比你心痛一百倍，你知不知道!我们在佛前发过誓不离不弃，难道就是一番言不由衷、为势所逼的绝情话就轻易改变初衷，明澜我会好好安置，即使做不到尽善尽美，我也不会辜负了你……&rdo;

&ldo;你要娶明澜的那夜，我问杨昭要不要和我去玉泉山看日出，那一刻我想，如果他真的能放开近在咫尺的权位，哪怕只是暂时，哪怕陪我看完日出后他仍是那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王爷，我都愿意就这样留在安阳，留在他身边。&rdo;阿惟平静地说道，顾桓的手却僵了僵，阿惟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脱离了他的掌握。

&ldo;我动摇了，哪怕只是一瞬。&rdo;

&ldo;我们是拜过堂，也在佛前发过誓，可是没有了我，难道你就不能活下去了吗?&rdo;

&ldo;你和杨昭，说不上谁比谁更不幸，如果我能原谅你的欺骗利用，是不是等于说我也能原谅杨昭当初对我做的一切。&rdo;

&ldo;我累了，顾桓，求你，放我走，让我能自由地喘一口气，镇南王府门第太高，恕我高攀不起。&rdo;

她越过他僵直的身形，往院子大门走去，门槛离自己还差三步时听得顾桓哑声问道：&ldo;阿惟，你是真的要抛下我，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回头了，是不是?&rdo;

阿惟抬头看着那方窄窄的天空，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