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广沉也笑,“夫人,你就当我是个大孩子,由着我任性一回好了。”匆匆和谢夫人道别,拿了卷轴,大踏步走了。
谢夫人独自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我可怜的呦呦,原以为和阿澄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如今看来婚事竟是不成了。呦呦生的如此标致,又如此聪慧,除了阿澄,让我到哪里再找个少年郎配她?”沉思良久,脸上泛起柔美笑容,“我也是痴了。呦呦还小着呢,才及笄的女孩子,夫婿大可慢慢挑选,急什么呢?”
谢夫人把桌案上的东西放回原处,关好抽屉,飘然离去。
陆姳和陆娟这两个躲在书架后偷听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谢夫人走后,陆娟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很是后怕,“我还是生平头一回偷听长辈说话呢,吓死我了。”
陆姳比她从容多了,笑着拉她起来,“行了,我爹我娘已经走了,没人发现咱们。”
“三姐姐,你一点都不意么?你和敬王府的二公子本来有婚约啊。”陆娟站起身,靠着书架,好奇的问道。
陆姳神情轻松的摇了摇头,从书架上挑好书递到她面前,“这些书都要认真看,不能囫囵吞枣。”
陆娟捧着书,困惑不解,“二公子风姿特秀,如神仙中人,这样的美男子,往后怕是再也遇不到了吧。如果换作是我,我会很可惜的。”
陆姳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故意逗她玩,“俗语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可见男人没什么好可惜的。四妹妹知道三条腿的蛤蟆是什么?在传说中,三条腿的蛤蟆称为‘蟾’,能口吐金钱,是旺财之物。这句俗语其实是说,男人不稀罕,钱财才宝贵。”
陆娟更迷糊了,一脸茫然。
陆姳一乐,亲呢刮刮她的鼻子,“你还是多读书吧。”翻《左传》中的一篇给她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母曰:‘父一而已,人尽夫也。’……现在人尽可夫是骂人的话啦,不过最初只是说父亲是骨血至亲,唯有一人,丈夫却可以有很多选择。”
陆娟汗颜,“我都不懂这些。”紧紧抱着这些书,“我回去慢慢看,认真看,也要像三姐姐一样有学问。”
当晚陆姳和谢夫人一起,和府中诸女眷一起陪平远侯夫人用晚膳。晚膳后,五少夫人旁氏不知低声对平远侯夫人说了些什么,平远侯夫人兴致盎然,“三丫头,你那澄表哥就要和陈府千金定亲了?喜事啊。你打算何时去道喜?”
陆姳慢悠悠抿了口气味芬芳高雅的红茶,慢悠悠的说道:“我回府日子太短,还是习惯以我养母的教导行事。我养母教过我,若是亲朋好友家里有喜事,需是人家送了请贴、喜贴,或特地着人告知,方才要送礼道贺。若是人家不知会,不便冒然登门。祖母,我觉得我养母说的对极了,您认为呢?”
平远侯夫人被陆姳这么一顶撞,好兴致全没了。
陆姳殷勤陪笑,“您要是不同意我养母的话,要不然您当面和她理论?”话说出口后,懊悔的拍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怎地方才没想起来,祖母和我养母离得太远,不方便。”
旁氏眼角抽了抽。
那能离得不远么,阳间和阴间的距离,人世和地府的距离……
平远侯夫人板起脸孔正要发作,谢夫人抢在她前面开了口,“呦呦还是个孩子,母亲莫和她一般见识。母亲您不知道,呦呦她爹太惯着她了,总是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说他将呦呦夸成了一朵花,他还摇头呢,说花没有他闺女好。母亲您说说,他这样的父亲,是不是太溺爱孩子了?会不会把孩子惯坏啊?”
谢夫人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可她眸光清明如水,没有一丝惧色,分明是在示威。
平远侯夫人被这母女俩气得够呛,不愿再看见她俩,“你管理家务也累了,带三丫头回房吧,早些歇着。”
陆姳巴不得这一声,忙和平远侯夫人告辞,陪谢夫人出来了。
“呦呦,她是你亲祖母,对你父亲有生养大思。”谢夫人挽了陆姳的手,温柔嗔怪。
陆姳低笑,“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也没把祖母她老人家怎样,就是说话比较直,偶尔会小小的气她一下下。过去的十五年,她不知多少回让您忍气吞声,我只还回去了一点点而已。我气她的,不及她气您的万分之一。”
“晚辈和长辈如何能比。”谢夫人不赞成。
陆姳吐舌,“好了,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做个孝顺孙女,不过祖母如果实在太过份了,我或许忍不住要反驳一二。”
“你这孩子。”谢夫人拿宝贝女儿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