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后,打伏击的人全部下马,两个伤重的伙伴奋力赶马继续前进,马群带起的尘土足以迷惑突厥骑兵。其他所有十五人伏在堤坝后面,人人弓箭在手,弯刀出鞘,偷偷望去,突厥人已经来到河边。
突厥人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急急命令过河,天色已晚,一旦夜幕降临,可就没法继续追赶了,那可是好多头羊啊,何况对方还有好多马!渡河前最后一支突厥骑兵加入,现在他们已经有五十多人了,他确信过河后就可以发动攻击,一举杀死所有奴隶。
奴隶刚从此涉水而过,可见河水并不深,急切的心理导致了错误,突厥骑兵在长官的催促下一窝蜂的涌入河中。杨宇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等待最佳时机,突厥骑兵打头的到了河中间了,杨宇没有下令,突厥士兵全都在河中了,杨宇没有下令,突厥骑兵打头的第一个人已经上岸,正抱怨河水打湿了靴子,而最后面的人此时正在河中间,就是现在!
杨宇腾地跳起拉弓,大声命令:“射!”所有人都将手中的箭狠狠的射向突厥骑兵,杨宇震惊的发现了两件事,第一,自己射了一箭,手还没摸到第二支羽箭,七宝已经射完了两箭,第三支箭已经搭到了弓上,好快的箭!第二,朵兰参加了齐射,其他人惊叹的是:原来朵兰姑娘箭术这么好,杨宇惊叹的是:她竟然对自己的人动手了!
来不及思考,杨宇命令道:“第二轮!”又一波羽箭飞向河里,收割着突厥骑兵的生命,此时突厥士兵都在河里,马在河中行动缓慢,距离又是如此之近,突厥士兵避无可避,纷纷中箭,有些反应快的突厥士兵赶紧翻身下马。
而杨宇他们的第三轮齐射又到了,这次埋伏他们从容地发起了三轮齐射,七宝更是另人惊叹地射出了九箭!而且第一箭就要了骑兵首领的命。
没有了长官的指挥,三轮齐射后幸存下来的突厥骑兵们乱哄哄的,有的想尽快冲上岸,用弯用与敌人拼命,有的想在水里调转马头,返回对岸,有的下了马,想涉水逃跑。
此时已经没有必要齐射了,突厥士兵已经被这三轮齐射完全打垮了,局面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杨宇他们从容地各自寻找目标,将突厥骑兵射死,有两个彪悍的突厥士兵磕飞羽箭冲到岸上,却被郑千源和苏兵一人一个给解决了。
夕阳西下,喊杀声渐止,额可河水红红的,分不清是夕阳映红了河水,还是鲜血染红了河水。杨宇站在河堤上抹把汗,这一天,终于熬过来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草原上一切像往常一样,太阳照耀着积雪,积雪消融滋润着小草,小草从正在消融的积雪中努力探出头来生长,黄羊正在褪去冬天厚厚的毛,啃食着青草,草原狼一跃而起去追赶黄羊。
杨宇他们就算不再是任人啃食的小草了,可也自知绝不是四处捕羊的狼,所以他们也早早的踏上了逃亡路。接下来的几天乏善可陈,杨宇他们还是在阿史那朵兰的指点下,时而向南,时而向西,尽可能的躲避突厥骑兵和部落,实在躲不过,对方人少就击溃,对方人多就仗着马多快速逃离,庆幸的是再也没有遇到那天那种成建制的突厥骑兵。
几天下来,活下来的人几乎都麻木了,鲜血溅在身上也毫不在意,鼻子早已经闻不到血腥味了,已经习惯了。吃的东西早已经吃完了,草原上虽然有沙鸡,有黄羊,但他们没时间去猎杀,就算猎杀了,也不敢生火烤食。
他们发明了一种快速填饱肚子的方法,射杀黄羊后,立即割喉饮血,饮罢接着上马前进,杨宇给这起了个名字叫吃快餐。吃快餐弄得每个人脸上身上到处是血,有自己的,有敌人的,还有黄羊的,让每个人都如嗜血狂魔一般。
这倒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一天傍晚,他们遇到了一群牧民组成的抓捕奴隶的小队,双方还未动手,对方竟吓得落荒而逃,众人身上的血腥气和杀气吓的牧民带的狗都没敢叫,夹着尾巴就跑了,从此以后,辽阔的大草原上倒多了一个吸血鬼的传说。
这已经是他们下山后的第十天了,如果走直线的话早该到了柳官驿了,可天天东拐西折的,他们连山的影子都没看见。出发时的二十五人,只剩了十三人。
苏兵行军打仗的天赋充分发挥了出来,连郑千源也连连称赞,可苏兵和张君海带来的人只剩下一个叫田营的,郑千源和七宝带来的当兵的,只如今只剩了郑千源带来的一个叫曹光伦的。
邱成祥永远留在了草原上,这让大大咧咧的洪军都沉默了好久,那名小商人早已丢掉了性命,神奇的是大牛,活蹦乱跳,一点伤没有受,连他带来的那个书生也是。不过密峰早已看不出一点读书人的样子,和其他人一样满脸是血,面目狰狞。
此时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再有一股成规模的突厥骑兵,大家肯定都难以幸免,杨宇甚至作好了分头跳跑的准备,给大家分了三队,并约定了汇合的地点,如果大家能活着回到汉地,就去柳官驿西北一百里外的一个叫大寺村的小山村。
那里是古老爹的老家,村里人世代以打猎为生,熟知山间小路。杨宇希望能在那里汇合,然后请人带着他们走小路翻过大山,绕过牛山关和铁雄关回到梁国。
走在最前面的杨宇爬上一个缓坡,突然勒停了追风,抬手止住了后面的众人,大家一个个持弓在手,见杨宇停在当地没有下达战斗指示,小心的凑上前去一看,不由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从山坡上远远的看去,只见前方赫然有一个中型的突厥部落,远远的能看到女人们正在挤羊奶,有孩子正在嬉戏。
阿史那朵兰歉意地看了一眼杨宇,杨宇温和地道:“不怨你,草原上的部落四处迁徙,咱们走了这么多天才头一次遇上,你功不可没。”阿史那朵兰感激地看着杨宇一笑。
本来是挺温馨的一个画面,可阿史那朵兰白皙的皮肤早已被被抹的漆黑,嘴巴周围都是血,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生生把杨宇看的打了个寒颤。
杨宇可丝毫不敢留露出来,这突厥公主脾气怪的很,赶紧带领大家悄悄绕行,就算他们刚下山那会儿,也是绝对不敢招惹这么一个部落的。
绕过部落走了好大一段路,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洪军又颠颠地跑到杨宇身边,刚张嘴说道:“杨宇啊,我跟你说个事……”话音未落十几个人一齐喝道:“闭嘴!”声音整齐而响亮,差点把洪军吓的掉到马下面去。
一路上众人真真领教了洪军的乌鸦嘴,从第一次说突厥人突厥人就到开始,洪军简直说什么什么中。刚击退一股敌人,洪军叹道:“真好,又活下来了,要是再来一波可要了我的老命了。”话刚说完,前头已经看见了突厥骑兵带起的尘土。
杨宇命令大家折而向西,洪军叹道:“就不能向东吗,我娘给我算命,说今年不利东方呢。”刚说完大家就撞上了一股牧民。大家恨透了洪军的乌鸦嘴,此时他一开口,众人齐齐喝止。
洪军闭了嘴,心里忿忿的想:哼,这些坏人,人家本来好心提醒,越来越往南了,可别遇上马贼,你们还不让我说,哼,好心当了驴肝肺!哼!
就在此时,前方草原扬起一片尘土,看阵势至少有二百人,众人个个面如土色,逃跑都忘了,只见对方来势极快,远远看看打扮,武勇绝望地叫道:“是马贼!”
洪军张大嘴巴再一次叹道:“俺娘来,光在心里想想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