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这个月有好多作业,还有好多地方都没懂,我想回学校了。”俞慈跟妈妈说。她还准备好了学校不准留人为什么她可以回去住的理由,以防被怀疑拉个行李箱回来换上天热要用的东西出门,还有打感情牌专门回来看望俞妈妈一眼。
可是这次俞妈妈什么都没问,就说:“行,那你走得时候多带点衣服。我给你做了冷吃兔,我去外面食品店抽个真空,你好带着一起,你等我回来再出门。”
“好,我待会和沈伊恒一起走,沈伊恒妈妈送,你就不用麻烦了。”她抓紧时间把下一步任务完成。
看着妈妈端了个大碗出门,就这么简单?俞慈都不敢信,心里窃喜,长大了就是好,父母就不会老是把你当个低能巨婴对待了。
三包冷吃兔放进行李箱,“带束花走吧,妈妈卧室的百合很新鲜。”
“你自己留着吧。”
“我明天去店里再拿回来就好,又不是让你带到学校去,给沈伊恒妈妈带呀,谢谢人家送你。”
就这样,俞慈抱了一捧花,背着小书包,拉了个行李箱出门了。俞妈妈像以往那样抱了抱她,“别太辛苦,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妈妈,你也是。”
开车去长崁都要两个多小时,公交兜兜转转要四个小时才能到,俞慈心想,都够来回渝城了。以前看地图总觉得上海挺小的,结果来了几年,没去过的地方还多的是。
长崁是个很大的村,居住的人口却越来越少,大家都在往城里面搬。
“什么?没有直达?”俞慈在终点站下公交车的时候才知道上海的村和其他地方的村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需要走弯弯绕绕的泞泥小路才能抵达。其实在一年前,这边还是需要坐大巴来的,公交也才开通了不久。
她彷徨地站在没有铺水泥的马路上,公交车颠簸着开走,扬起浓浓的灰尘。
“妈妈——哎,慢一点。”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
一辆三轮车急刹在俞慈面前。烫着细卷的中年妇女花容失色,语速飞快:“喔唷,撞着侬了,对勿起!”
“没事没事,没挨着我。”俞慈从惊吓中缓过来,连忙摆摆手。
“侬啥地方来个?侬住拉阿里搭?(你住哪儿?)侬上海言话讲得来口伐?”她一听这个小孩没事,热情洋溢。
“渝城,其他的我听不懂。”俞慈大概听到了一点。
“妈妈,这个姐姐不会上海话。”坐在旁边的小女孩拉着长长的童音。
“哦,这样啊,那妹妹你来这里干什么呀?”妇女看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好心地问了一下。
“我,我就是来看看长崁。”俞慈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忙乱添了一句,“过来采风。”
“什么是采风啊?”妇女又问。
俞慈挠挠头,她也是胡说的,“还是来看看的意思,就是要找好看的东西。”
“行吧”妇女不再多纠结,“小姑娘我们这边没有车进去,要不你搭阿姨的车?和妹妹坐后面?”小女孩眨巴眼睛不等俞慈说好,就从妈妈旁边的位置往车后装货物的车厢翻去。“上来呀,姐姐。”
俞慈感慨这里的人似乎太热情了,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戒备。到底是大人,妇女从小女孩的书包里取出作业本和教材来,上面是新苗小学专用的标记,写着高结花,小学一年级三班。“把这个拍给家人看,就说你跟这小孩的妈妈一起的。”她的笑容淳朴真诚。
本来是帮忙的人,还要用力让被帮的人相信。俞慈觉得有些羞愧,脸蛋泛起粉粉的尴尬之色。妇女还忙笑着说:“要是我家囡囡以后出远门,像你这样注意安全就好了。”
“谢谢阿姨。”俞慈把照片放在好几个对话框里,以便看情况不对时再发。她才刚刚到,还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上车和小女孩并排坐着。
“姐姐你的花真香。”
“那姐姐就送给你了。”
“真的吗?谢谢你。”结花转身就给了她一个拥抱。又冲着她妈妈喊:“姐姐肯定还没吃饭,就请她在我们家吃了再去玩好不好?”俞慈心想,哇,比老家的小屁孩暖太多了吧。
回答她的,是飘荡在空中爽朗的“好!”和羊肠小路后的香喷喷的南瓜糯米蒸饭。
“姐姐,你下午是不是马上又要回去了?”小女孩扒着饭说。
“嗯,晚一点。”俞慈还没打算孤身住入陌生人的家。
“那就是下午还在这里咯。”小女孩拖着长长的童音,睁着大眼睛期待地望向她。
“嗯。”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俞慈还是点了点了,如果要帮什么忙或者做点什么让小女孩开心她还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