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俞慈看着闵仔耘的拐进他的房间。
“嗯?”他停下看见俞慈有些慌乱的眼神,又轻笑一声,“哈哈,放心,也不住我屋。堂屋要腾出来看病,你的屋还没收拾,灰多,就暂时放我那儿。”
“那就不可暂时放爷爷那儿。”俞慈觉得自己被玩了,嘀咕着顶嘴。
“你补课的时候可从来不敢还嘴”闵仔耘刚刚都是无意的,这次才真的想逗一下她。“离家出走吗?”
“你读书的时候也从来不说人。”俞慈撇撇嘴,“嗯,离家出走。”
“回去吧。”闵仔耘的声音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般低沉认真。
“哎呀,不是,我真的就是出来散散心。”俞慈有几分着急,怕自己被赶出去。
闵仔耘知道为什么,这个他信的。
“而且沈伊恒和林恭果都有认识的人在这儿,我想着要是实在没有地方去再去问他们的,我不想他们知道。”
“那你家长知道吗?”
“不知道,我妈知道了不会让我来的。”俞慈心虚,声音都弱了几分。
“知道了。”闵仔耘了然于心,不再追问,反而说出让俞慈大跌眼镜的话,“既然撒谎了,就要圆好,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他们担心。下次记住了吗?”
“嗯。”俞慈乖乖地点点头,好像闵仔耘说得什么都很有道理,会让人顺从。“那个,对了,给结花的妈妈打个电话。”她突然提高音调逮住他的手臂摇。
“打过了。”闵仔耘平和地说,让人心安。
“什么时候?”
“起床去书房看了一眼结花,就打了,免得她妈妈担心。走吧,我们去看看。”
“噢”俞慈被他的心细感动,只吐出这一个字来。
“不是来问题的?要不然把你的卷子也拿上。”闵仔耘又逗她。
俞慈连忙摆摆手,讨好地笑着说:“不了不了,好不容易放个假”。
说是书房,跟俞慈家的一点儿也不一样,两面直抵天花板的书架形成两面书墙,右边的墙上和向阳倾斜的屋顶上都镶嵌着明净的大窗户,暖洋洋的光穿透玻璃柔和地洒在屋内,让古朴的屋子看起来很敞亮。
书桌和椅子看起来也很有考究,笔架、砚台、宣纸一应俱全。靠窗处有两张大大的茶几拼成一个方形来,结花正专心地趴在上面做作业。她抬头望了他们一眼,闵仔耘就说:“认真做,把不会的先留着等会儿一起讲。”结花又低下头认真地写起来。
陆陆续续来了又来了三个孩子。俞慈感觉比自己上课还紧张,他们学习的时候太安静了,活脱脱四个闵仔耘。她只好比划着问闵仔耘她做什么。
闵仔耘微笑着看她比划完,开口说:“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病人,他们已经能能心无旁骛了,不用刻意小声,只要不是打闹着故意去干扰他们就行。”
俞慈惊讶这些小小的人儿怎么能怎么厉害,全都是神仙。她用手掌轻拍着脑袋缓解尴尬,闵仔耘不是不知道她上课有多爱开小差。
“你好像来了这里很容易不好意思,不用拘束,做你自己就好。”闵仔耘并不想她这么不适,他请求地说,“你去辅导他们写作业,我现在就写罚抄好不好?这样我们下午就有时间出去玩。”
听到可以出去玩,俞慈眼睛都亮了,“好呀好呀。”
小学的题俞慈还算得心应手,她坐在他们中间,一人问一下,好久她都没这般长时间地投入学习之中了。闵仔耘望了她一眼,就铺开纸张开始专心地写,阳光把她的头发照成深板栗色,眼睛被照更透,像新鲜欲滴的纯琥珀,她耐心地指着书本一行一行地解释,学起糯糯的童声,像门外面哗啦啦流过的小溪旁有啼鸣着喝水的画眉那样美好。
俞慈看见结花的英语书首页上抄写了好看流利的音标表,她翻了几页,前几课的中的单词和字母下面都标有歪歪斜斜的中文谐音,然后又被一只顺滑的黑色签字笔一一划掉,这是闵仔耘划掉的吧。
空隙间俞慈抬头望了一眼闵仔耘,他站在深色厚重的书桌后,桌上白色瓷瓶里盛开着大朵的百合。他长得白皙又身着白衣,格外地明晰清朗,像不经意停歇于此的闲云。脸上春风和煦、波澜不惊,如墨画般的眉下眼神专注柔澈,即便是伏着身子,他的脊骨也笔直挺拔。
俞慈看不见他提在手里的毛笔会写出多好看的字,只是觉得形容字的“丰满多筋、柔中寓刚”真适合形容他。她忽然想站在他那个位置上去看一看,闵仔耘坐在一堆小孩中讲书的样子,应该也是这般安和的。
小孩的作业做得很快,陆陆续续合上书本,叽叽喳喳地结伴玩了起来,大白狗也追逐在其中。过家家、捉迷藏,尖叫和嬉笑,一样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