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上课的内容,老师穿的衣服,她的同桌。
“浆浆,你知道吗?地理老师说今天是秋分,太阳直射点在赤道,与地轴垂直,全球昼夜等长。这一天最公平了,昏晓更替都是十二小时,明天开始黑夜就要比白天更长了……”
“还有生物老师跟我们说有种水果,叫神秘果,吃完它吃酸果子都会变得甜甜的。科学家正在提炼一种制剂,希望糖尿病人以后可以吃上甜食……”
他耐心地听着没打断,知道她不会像正常学生那样枯燥地刷题找难点,她是真的在去了解这个世界的丰富。这份热爱让林恭果也觉得生活似乎更可爱了些。
上了半天课后,大大地扒一口饭,就让人满足。
初中的走读和高中的寄宿生活好像格外不同,至少对闵仔耘来说是这样的。他似乎哪里都能看见俞慈。就像此刻,食堂这么大,他又碰到了她,只见她微微仰着头,轮廓清晰,眉飞色舞,对面的男生随意地附和着,氛围融洽。
“闵仔耘,你一个人?我坐这儿可以吗?”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子走过来,尾音儿都是甜的。
“公用的,当然。”他淡淡的说。
“那以后,我可以都和你一起吃饭吗?”
“应该是不行的,校园广播的安排不是固定的,我吃饭的时间也就不稳定了。”他接着说:“奚音,你应该多认识新同学,和他们在一起玩。”
“可是,我更想认识你啊。”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他还不会怎么去拒绝一个女生。爷爷从小教他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之类的东西。他体会不了什么叫怜香惜玉,对他而言,这种礼貌仅仅是爱护妇女儿童,尊重人心脆弱。
奚音虽然有点失落,却也没觉得是什么大问题。她知道他这个脾气,她喜欢的,所以没关系的。
“好啦,知道了。那你别忘了再忙也要抽时间出来吃饭哦。”
“嗯”。他闷声回答。
双双走出食堂,又各自回到自己的教室。
俞慈趴在课桌上犯困,等着午休的铃声敲响。
闵仔耘则直接去了广播室,本来他对这个差事不感兴趣的,但遇到奚音后,他就决定接受台长的邀请。校园广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对真实身份保密。广播员还要取一个颇具电台韵味的名字,播音时会改变音色和用声方式,这一刻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闵仔耘。
“以上是这一周的天气预报,今天是秋分,送给大家一首谢逸的词‘金气秋分,风清露冷秋期半。凉蟾光满。桂子飘香远。素练宽衣,仙仗明飞观。霓裳乱。银桥人散。吹彻昭华管。’很高兴在这个好时节遇到你们,我们下次再见,我是你们的新朋友,渔舟,渔夫的渔,破釜沉舟的舟。”
几乎是惊艳的温柔,款款而来。他的声音清冷又有磁性,像玉石轻轻地碾着黏陶土。散步消食的、孜孜不倦埋头读书的,这些周围安静的人,都被按了暂停键。
俞慈也一样,耳朵痒痒的,每一句话都像萦绕在身边,有温吞的气息吐向她。她叹息,中午好吵,大多数的人喧闹地玩耍着,聒噪埋没了这个动听的声音,可惜。
想了想可能是自己有点矫情,不过她愿意这样自得其乐。
在闵仔耘醇厚的声线里她睡的香甜,连梦中似乎都响起了沉稳的鸣奏声。
第5章
天气转凉,淅淅沥沥的秋雨下过,刮起了西北凛冽的冬风。
俞慈的体重不知不觉中闯过了两位数,颇有种蓄势待发的意思。胖雪松再也没有办法挤她一点点,反而,俞慈又慢慢挤回来了一些。他们俩紧紧靠着,俞慈觉得自己连动弹都有些费力。穿了毛衣的两个人,就像一棵铺满雪的硕大松树和一颗裹满白霜的圆润松果。
俞慈对于这种送出去又拿回来的行径感到颇为羞耻。
“对不起啊,你不得不还一些位置给我”。她怯怯的地说,头低垂着,像个犯错的孩子。语气里是尴尬和愧疚。
“没关系,冬天不囤点脂肪会冻坏的,长胖点更像一家人嘛。”胖雪松乐呵呵地安慰她。
“那挤着你不难受吗?”她还是不能心安理得。
“天气冷,这样暖和。”他笑,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了。
看着他白嫩嫩的脸,俞慈想起渝城的泡粑,暖腾腾的。只是,这个话,让她恍惚以为自己是胖雪松暖炕的小媳妇儿。
她对着这个泡粑脸,尴尬地笑了笑。
心里盘算等天气暖些,不用再裹这么臃肿时,一定要去减肥。
节食是万万不可的,会变笨,她相信大脑还在发育需要营养。
化学卷子发下来了,俞慈这次考的一塌糊涂,不得不留下来上互助班。领导规定教师不得补课,所以他们就产生了互助班,每个年级开班,六个科目各占一个教室。说是互助,其实就是成绩好的同学被老师拜托给同学当小老师。起初优生家长还会反对,认为这样做会耽搁学生学习,后来发现自己的孩子在传播知识中温故知新,被人夸奖着又兴趣陡增,家长也都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