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月浑身一震,呼吸不可思议地停了半拍。
皇帝道:“甚好,你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
“……儿臣身为大哥,理应对幼弟有爱护、照顾重任。今日晟儿蹒跚而来,儿臣却径直离去,害晟弟哭了半晌,是失德。”
“那朕该如何罚你?抄书?左右你不怕。”
“……”
“昨日得意忘形,念在是你生辰,朕不与你计较。漱玉斋中冷落昱儿,回了北殿又对幼弟如此疏离,你这大哥再肆意妄为下去,怎么以德服人!”皇帝冷笑一声,长袖轻振,指向地上的人,“这时还为了个侍从顶撞朕!”
高景推开扶着自己的侍女,衣袍一掀,竟在贺兰身边也跪了:“儿臣知错,认罚。还请父皇莫要再迁怒无辜的人。”
皇帝眉梢微挑:“朕从前不见你如此维护宫人,怎么,这孩子有何特殊?”
高景不语,只低着头,贺兰明月稍一侧目便看见他握紧的拳头,全然不服。他暗道不好,如此神态恐怕皇帝看了只会火上浇油。
果然,下一刻皇帝受不了他的沉默,漠然道:“来人,将这小侍卫拖下去打六十大板,赏他替二殿下受过!”
贺兰明月心口一疼,背后暌违已久的伤疤猛然一阵抽搐,仿佛突然活了。
六十大板……不知打完他这条命还在不在!
“父皇!您这是做什么?”高景蓦地抬起头,“儿臣之过错,不要他人代为受罚!父皇非要打板子,尽管来打儿臣!”
皇帝却笑道:“景儿,朕要你看着他,就此明白许多决定,若是只为自己一时快慰牵累旁人,你也是什么也挽不回的。”
话音甫落,钳着贺兰明月的两个人拉住他的胳膊将人带起。他一瞬间下意识的反应,看向高景的位置,只这一抬头,却落入了皇帝的眼——
“慢着。”皇帝沉声道,单手扣住他的下颌,迫人抬起头来。
有那么一瞬间,对上贺兰明月一双浅灰眼瞳,他脑海中浮现某个人了。但也只有片刻,如抓不住的一丝回忆,立时又消散。
“……”
“瞧着面生,你是何时来到摇光阁的?”皇帝蹙眉道。
便是此时身后复又有二人走出正殿,贺兰明月目光一凛,果真下一刻,豫王摇了摇手中羽扇,半掩口道:“皇弟这句问出来,便是在责怪为兄了。”
皇帝放开贺兰明月:“豫王兄此言……?”
“是我府上影卫,陆怡亲手调教的人才。”豫王轻描淡写地一按贺兰明月的肩膀,“前不久皇弟不是说,希望景儿身边有得力的护卫么?王兄记挂此事,回去找陆怡要了人。起先他还不情不愿的,本王好说歹说他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