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伙子酒量都不怎么样,没几杯上了脸,向安虽然还白净着不动声色,事实上意识早已经涣散,晕晕乎乎撑着脑袋靠在曲离身上,看小刘硬拉着谢文俊对唱《千年等一回》。
小刘回眸一笑秋波乱飞魅惑众生地唱: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谢文俊威武不屈心如止水地接: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
啊啊~啊啊啊~
夜里赶着门禁,曲离扶着向安把他的室友一个个送上出租车,站在江风缭乱的桥岸上,侧头看一眼怀里的向安。
“要不要我们走走,醒醒酒?”
极尽温柔。
向安揉揉眼睛,抬起头来抓着他的手臂:“好啊。”
两个人沿着小道下了河堤,花灯昏暗,柳影绰绰。顺着盘旋的扶梯上了跨江大桥,车辆飞驰成一条亮线从外驶过,路灯下他们一步步地数着,走到尽头,一共58根灯柱。
风从交握的手间吹过,凉凉润润的。
向安的酒醒了大半,只觉得能跟曲离手拉着手这样一路走下去,也是一种享受。
路过一家酒吧,描彩闪绿的灯牌坏了几个字母,在一排光彩夺目的饭厅酒馆中间显得黯淡无色毫不起眼。
两人原本没太注意,直到一个小青年跌跌撞撞出现在酒吧门口,一头火红的发分外惹眼。随即两个上了点年纪的大叔跟上来,一个伸手去想解他身上的吉他,另一个把着他的肩,状似亲昵。
那青年似乎喝了很多酒,走路也歪歪倒倒,却硬拽着吉他带,左右推辞,终于一个人从昏暗的小巷向明亮处走去。
向安望着他的背影,一直等那一头火红消失在夜色无垠。
不知道哪一点触动了他,他看着岸下沉沉的江水,低垂头,也低下声音:“曲离,你知道吗,我高中的时候,有想过……”
“嗯?”
“我一直想不通,人为什么要得个机会活这一辈子。为了钱?为了房子?为了生儿育女?可这些有什么意义?”
“向安……”曲离伸手,安慰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想,晚上吃饭时有个老大爷兜着筐烂兮兮的橘子讨卖,模样很可怜,向安也许是想起了他,心里同情,才突然说这些话。
向安说:“我一直很害怕活到老去。总想未来无尽的长夜,一个人在破床上捱着。我好害怕孤独。妈妈走了之后看到我爸的样子,我就老想这些。”
“所以高中时,我自己在心里暗暗计划,等活到三十多岁,给爷爷奶奶送了终,我就自己挑个没人的地儿……”感觉到曲离狠狠拽了一下自己的手,止住话,低头笑了,“活到那么大年纪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