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太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容瑾爬起身,坐在太子的对面。
太子明明看着是个心思挺深沉的人,而且地位权利远胜于容家,捏死他们就像捏个小蚂蚁。但不知为何,容瑾面对他,竟也不觉得害怕和不自在。刚刚冒犯的话都说完了,此刻更是放松。他甚至笑道:“殿下,若是再找个处事周全,样样得体的,自然是有。可那样的人,焉能把我当做重中之重?”
太子不置可否:“他这个人心太沉,越是把你看得重,就越容易做错事。在外面倒是拿得出手,回了家里却不行,容易伤人。”
“何止心沉啊。”容瑾也感慨道,“不仅心沉,而且特别喜欢乱想,动不动就误会。还喜欢报喜不报忧,死鸭子嘴硬,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真的要数的话,我能比殿下多数出来他一百个毛病。”
“可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殿下,我既然和他在一起。”青年公子面如冠玉,一杯茶饮尽,茶杯放在几上,小小的一声轻响,却似乎带着万钧的重量,“他再重的心,我容瑾自认也担得起。”
“当然,他确实有点欠收拾。不过那是我的事,不是吗?我希望殿下,不要再因为我,故意去考验他了。”
太子没好气:“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其实太子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容瑾竟然连丝毫怀疑都没有:“你就这么信他?信他真的一辈子不会辜负你?”
“我不是信他一辈子不会变心。”现代社会,谁还相信一诺定终身啊,“但我自己也是个成年人。他到底有没有变心,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自己会看,会察觉。何况,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我既然决定拿起来,到时候,就算真挖心割肉,我也舍得起,放得下。
容瑾话题一转,殷勤地接过太子手中的茶壶:“殿下,他这个人演技不行。未免误了殿下的大事,有些事,不如让我想办法去做。”
“你倒是心疼他。”太子看着容瑾给自己倒茶,闲闲道,“他没你想的那么单纯没用。他只是在你面前演技不行,在姚弦他们面前如鱼得水,顺利得很。你放心,我不会叫他去做什么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我只是想争取一下姚家罢了。”
容瑾对朝堂局势懂得不算多:“姚家是大殿下的人?”
“姚家大房的姚海晟,是铁杆的大皇子党。但姚弦是姚家二房的人。姚老太爷立场未定,素来又疼二子。当然,更重要的是,姚弦的大舅子厉昌,在御林军里做着二把手。虽然这人看着冷面冷心,六亲不认,实际上却挺疼自家妹子的。”
“大房与二房不和吗?”
“表面看着挺和的。”
“这些事,殿下还没有交代给如琢。”
毕竟时日尚短,太子信得过容瑾,未必信得过顾如琢。
太子点了点头。
“那殿下不必告诉他了。我愿请缨,为殿下说服厉昌。”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应下了:“有阿瑾帮我,我自然如虎添翼。只是阿瑾毕竟接触这些事的时日太短。我给你安排两个谋士,你带回去,有什么不知道的,不清楚的,叫他们教你。万万要行事小心谨慎。”
“我纵身死,也绝不会牵连到殿下身上。”容瑾起身,深深一躬,“还请殿下不要将我来过的事,告诉顾如琢。”
“你不打算和他谈谈?”
“他不想我知道的事,我为什么非得知道?”
他想保护我,我就让他保护我。他想安心把我护在身后,我为什么非要推开他走出来?
他愿为我披荆斩棘,那我就做他背后相依。
“他要瞒你,你也瞒他?”
容瑾笑了:“瞧殿下说的,只许他瞒我,不许我瞒他?再说了,等到殿下功成那一日,有的是机会和他谈。”
“阿瑾对我实在是很有信心啊。”
“既然卢家早有准备,那殿下自然胜券在握。”容瑾低声道,“无非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坐上去,还是手掌杀伐,血流成河地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