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妖兽实力不算太强,但潜入水中无丝毫痕迹,而且性情狡猾,从不在一个地方固定停留,沿着海岸不断地游走。就算是他们好几个人,也找了很久,才终于想办法把它引出来。
顾如琢取下了一枚妖兽的鳞片,收入囊中,对着同伴拱拱手:“告辞。”
他急着回去。顾如琢没想到这妖兽这么能藏,竟花费了这么久的时日,再耽搁下去,恐怕就要错过中秋佳节。容瑾以前当然是不过什么年节的,毕竟他是个宅土堆,十年八年的时间流逝对他根本没什么感觉。但是后来顾如琢进入他的世界,景明山渐渐变得更像是一个家,所以慢慢地,也有了人间烟火气,各种年节也有了意义。
大家相识数百年,也都知道他这幅恋家到不行的性子,纷纷点头。但一位穿着紫色纱衣的少女却出声喊住了他:“如琢,我同你一起回景明山,我姑姑之前给我传信,说她如今在容神君那里做客。”
背对着少女,顾如琢本来放松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剑身。他几乎是强压着内心的波动,手上的青筋都一条条爆出来了。
少女还没发觉不对,顾如琢身旁的青年,已经一把将手搭在了顾如琢肩上,用力往下压了压,语气轻快:“我也没什么事,干脆跟你们再一起走一段。如琢你天天闷在山里干嘛呢,我都好几年没见你了。”
说到最后,除了得令回宗门的两人,剩下五个人仍然结伴同行,朝着景明山的方向赶路。
入夜,其他几人留在客栈休息,青年陪着顾如琢去一家店铺取东西。
“干嘛呀你?”走在寥寥无人的街上,卫重胳膊搭在顾如琢的肩上,开口道,“突然就摆脸色。”
“以前人家阿凝喜欢你的时候,你虽然婉拒躲着,但面上也待人家大方有礼,没闹出什么难堪。现在人家都不喜欢你了,你怎么反倒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顾如琢微皱眉:“事关姑娘家清誉,别随便乱说。”
当初魏凝是对他有一点别的想法,但他察觉之后就委婉地拒绝了。魏凝本身是个很好的姑娘,性子温婉,内心却也洒脱爽利,明白顾如琢的意思后,就很自然地回到了朋友的位置。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摆到明面上过,顾如琢不喜欢听卫重这么说。
“咱们又不讲究王朝那套男女大防,男女互相思慕,本来就是常事好吧。”卫重举手投降:“行行行,老古板,我不说了。不过看在我及时按住了你,让你没有给姑娘家难堪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干嘛突然那么生气?”
顾如琢沉默不说话。
卫重陪着他朝前走,收起了自己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卫重的声音很轻,但听在顾如琢耳朵里,宛如惊雷:“但是如琢你想过吗,就算不是阿凝的姑姑,也会是别人。反正不可能是你。”
顾如琢的脚步猛地停住了。他就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中间,抬头和卫重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深藏的秘密被揭开的尖锐刺痛。
卫重看着顾如琢一瞬间苍白如纸的脸色,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本来顾如琢也没有要说的意思,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去刺激他,卫重叹了一口气:“如琢,我们回去吧。”
半响,顾如琢僵硬地迈开步子。他们回了客栈。他们这次投宿晚了些,客栈房间不够,顾如琢和卫重关系最好,就住在同一间。
卫重关上门,就立刻设下了最严密的屏障,不会让外人听到屋子里的半点声音。
顾如琢哑着嗓子问:“你怎么知道的?”
卫重坐在椅子上,苦笑着抹了一把脸:“你不是闲着没事总给你家大人刻簪子吗,我有一次看到,你亲了刻好的簪子一下。说实话,若不是大家都先入为主认定你是孺慕之情,你揣着什么心思早被人看出来了。”
太明显了。明显到,卫重震惊过后,非常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瞎了,这么明显的事都没看出来。但问题是,大家都知道容瑾和顾如琢的关系,又见惯了他们“父慈子孝”的相处方式,谁会往那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