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提起粉桃襦纱裙的下摆,抬脚迈上了台阶。方一推门进去,便有清冽的木质熏香味弥散开来,是陆昭谨身上惯常带着的那味道,淡雅儒和。
书房中的格局并不大,在门口时便能将整屋的摆设纳入眼中。
江琬槐进屋后,便瞧见了靠在椅背上寐着眼,似乎是睡着了的陆昭谨。
他面前的案桌上摆着几本打开的册子,上方的黑色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下不久。
江琬槐只当他是政务太累,没耐住睡着了。她转身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让屋内恢复了初时的安静。
接着放轻了脚步,朝案桌方向走了去。
走近了她才瞧见,陆昭谨的眉头紧蹙,俊隽清朗的五官都透着惫色,瞧着似乎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江琬槐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下惆怅。也是,在这般环境下,哪里还能够睡得安稳。
上一世,他刚登基不久时,也总是这般。登基需要接手的事务太多,还需要整顿朝中的新旧朝员。通宵处理着如山的政务已是家常便事,常常的累得就靠在了椅背上歇息,待第二日又照常上朝。
也不知该有多辛苦。
她稍微低了眉眼,盖去了瞳孔中掩不住的心疼。随之垂下的视线在他皱着得眉头上滞了一瞬,江琬槐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动作极轻的轻碰了上去。
纤软指尖下的肌肤温热,却似乎灼得她指尖都发了烫。陆昭谨的睫毛纤长,阖上眼后有一排淡色的影子打下,映得眼睑下青黑。
她从他的眉头,一路顺着高挺的鼻梁,轻轻滑落了下来,仔细描摹了一番,最终停留在了他淡色的薄唇上方。
还未来得及再有动作,她便猛地撞进了两汪古井无波的黑色眼眸中。
陆昭谨睁开了眼,眸子似沉静的深潭一般,幽深冷淡的看着她,带着几许诱人沉溺的意味。
江琬槐被吓得一顿,下意识地便要往后退去。却在刚要从他额头处移开手时,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了手腕,丝丝的凉意从腕处一下子蔓延了开来,激得她的心头都是一个哆嗦。
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行为,实在过于唐突了些。
脸上闪过几抹慌张,江琬槐视躲闪开来,想要说两句什么来解释。
陆昭谨沉沉的盯着她瞧,一瞬也不瞬的,黑瞳带着蛊惑人心一般的力量,让她一时间失了语,张了张嘴,却并不知说什么。
还未来得及开口,陆昭谨便松开了她的手,抬手在额角揉了揉。声音沙哑,尚且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散漫,他问道:“怎得也不通报一声?”
话毕,他才蓦地想起是自己先前特地嘱咐的,话头顿了下来。垂下眸,瞥了一眼少女方才被他攥住的手腕,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他偏过视线,站起了身来,喊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