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槐拿起了筷子,没应话,随意的扒拉了一下碗中的米粒,模样有几分心不在焉。
陆昭谨低声问道:“槐儿这是吃醋了?”
他这一世统共便没唤过几次江琬槐的名字,前几次皆是在他生气之时,唤了她的全名,还有几次是在对着外人时,唤过她琬槐。
此时的这一声槐儿,从他口中道来,如呓语般低柔缱绻,惹得江琬槐耳尖都发了红,心间也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
面上却仍是强装镇定地应了一句:“臣妾便就是吃醋了如何?”
陆昭谨得了满意的答案,心情忽的大好,低低的笑出了声来,语气不自觉便带上了宠溺的意味,他说道:“不如何,孤也不会再纳旁的女子的。”
江琬槐抬眸看他,反问了一句:“真的?”
虽说心下早已隐隐有了答案,此时听他亲口道出,江琬槐心里的欢喜便一下子好似关不住闸一般,翻涌着扑腾而出。
“孤还能骗你不成?”陆昭谨在她小巧的鼻尖轻轻一刮,顿了顿又道,“孤这太子府,有你一个惹事的便够闹腾了。”
江琬槐:“……”
一下子突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第42章
翌日。
得到了陆昭谨肯定回复的江琬槐,一颗心也算是完完全全的安了下来。若是之前,她嘴上说着信任,其实心中尚且还是有些顾虑的,但现下不一样了,陆昭谨既然亲口答应了她,那他便必然不会反悔。
其实不要说是天家人了,便是寻常世家中,三妻四妾都是常态。她原也没有这般排斥纳妾的行为,只是上辈子,与后院那些女子的明争暗斗,相互试探实在是让她身心俱疲,难以消受。
江琬槐的思绪蓦地便又回到了上辈子临终前的那段时光,她那时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到骨瘦如柴,整日靠着一碗接着一碗的汤药续着命,不知何时便会随时死去,身侧只有采春一人陪着,活着的每一天都充满了绝望黑暗。
她那时不止一次的盼望过,盼望自己能够早些结束掉这样的日子,死了便不会再有这些忧虑。只是心中仍有一丝丝的希冀,渴望能够得到那人的一点眼神。只是每次等来的,只有后院中那些她喊不出名字的妾室来,成批成团的本着探望的名义,来对她明嘲暗讽。
江琬槐想着,不免愣了神,手中的绣花针一个不注意便扎破了食指的指尖,血珠旋即便冒了出来。
瞬间传来的痛觉让她彻底回了神,她取过一旁的帕子,将血珠拭了去。手中的活计却也是没有心思再接着做下去了,她将绣了一半的香囊放在了窗台上,视线落在了窗外的花坛上。
今日无风,那花坛中的花草便乖静着不动,从这窗户中瞧出去,倒是像幅画儿般。
江琬槐垂了眸,脑中翻涌的思绪万千。她那时自觉孤独无望,陆昭谨后来的十几年间又何尝不是呢。
一想到男人那时落寞孤寂的背影,江琬槐心中的心疼就丝丝缕缕的泛起,怎么压也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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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以及采春的声音,轻柔地唤了声:“小姐。”
江琬槐敛了敛眸,将复杂的心绪尽数压了下去,清嗓脆声道了句:“进来。”
采春手中拿了张精致的书函,走了过来,将它递给了江琬槐道:“小姐,这是方才管家命人送来的,说是宫中家宴的请柬。”
“家宴?”江琬槐接过请柬,翻开瞧了眼。上头的内容书写的很简单,只写了宴会的日期时辰,以及地点。她不免心下纳闷,问道:“家宴的请柬怎得会送到我手上?”
这种宴会之类的活动,不是一般都是交予陆昭谨,然后让他告知她便可吗?
采春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紧接着解释了一句,道:“管家说这是后宫中的宴会,只邀请了诸位娘娘和王妃们参加。”
江琬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便将请柬阖上,搁在了桌子上面。
这家宴,若是她没预料错,怕将会是一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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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谨的消息灵通,午间来见她时,顺道提起了此事来。
见江琬槐兴致不高的模样,剑眉微挑起,问道:“可是不想去?”
江琬槐坐在软榻上,听到他这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低着,挡了眼中大半的情绪。
她自然是不想去的,但这请柬都送到她手中来了,便是不想去又能如何。
江琬槐垂着头,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腕上的珠玉手串,语气闷闷的,说道:“宫中礼仪规矩那般多,臣妾生怕届时进了宫,礼仪不到位,给殿下丢了面子。”
她虽说应付着背完了那本厚度可观的宫规,算得上是理论知识丰富,但若要实践起来,怕是会显得照猫画虎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