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看着萨尔教授,帝国的皇帝陛下眸色深沉,轻轻鞠躬:“老师。”
呆呆地看着他,萨尔老教授点点头:“陛下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
英挺威严的男人脸上慢慢浮起难堪的沉重,沉默了半晌,他才终于深深地向着萨尔教授再度鞠躬:“老师,我一直很想当面对您说一声,请原谅我曾经的冒犯和愚蠢。可是一直碍于公务繁忙,所以……”顿了顿,他又摇了摇头苦笑,“哦不,其实那是借口。我是因为一直不敢见您,所以才怯懦地想要逃避。”
默默地听着,老教授勉强地笑了笑:“陛下,您不必这样。身处在您当时的情况下,有那样的处理也是正常。”
静静地看着年迈的老师,弗恩终于沉沉叹息:“老师,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你和安迪他们,都可以这样无条件地信任澈苏?而我却不可以?”
痛苦的神色无法强抑,他孤单地站在那里:“老师,我是这么羡慕你们啊。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后,你们可以这样坦然地面对他,而我却永远不能释怀。……”
沉寂的夜色中,帝国的皇帝就那么怅然地垂着头,高大挺拔的身体在背后的灯光下投出一道长长的阴影,连带着英俊的脸颊似乎也变得黯然晦涩。
有点不知所措,老教授看了他半晌,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陛下,不用这么自责了。”他皱了皱眉,想着措辞,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面前痛苦的一国之君,“我想我和安迪之所以会相信着澈苏,也是因为和他相处得久吧。陛下您和澈苏在一起的时间很短,难免就……”
显然没有被这理由成功安慰,弗恩怔怔地听着,良久之后轻轻颔首:“老师,谢谢您没有怨恨我,也愿意原谅我的愚蠢和蒙昧。”
再次深深鞠躬,他黯然地退了出去。
皇宫二楼的主卧里,灯光还亮着。弗恩推门而入时,床上的人正抱着膝头,在光线适宜的床头台灯边捧着一本书。明明听到弗恩进来,可是床上的人却没有抬头,象往常一样对着皇帝大人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来。
默然地脱下外套,皇帝陛下露出了修长中带着健硕的身材,抬脚上了床。身边的人动了动,及其轻微地把身体往边上挪了挪,目不转睛地看着书。
就是这微微的一点挪动,床这边的弗恩忽然身体僵硬了。侧耳听着身边的书半天都没有翻过一页,他终于侧过脸来,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着动人的光。
沉默着伸手掩住澈苏手中的书,他犹豫了半天,才低声道:“对不起。”
耳朵悄悄地动了动,澈苏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膝盖上盖着的薄毯。
“我刚刚,去向萨尔教授道歉了。“弗恩的声音有点暗哑,“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沉默地听着,澈苏浓黑的睫毛低垂着,掩住了大大的眼睛。
“我知道你在生气,你不说话,就是在生气地很厉害。”弗恩的语声忽然快了起来,有抑制不住的焦躁,“从萨尔教授踏进皇宫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会生气的……我就知道!”
澈苏终于抬起头,皱眉看着他:“是的,我生气了,那又怎么样呢?”直视着弗恩,他的脸色苍白,因为口拙而有点激动,“萨尔教授他已经快七十岁了,就算没有严刑拷问,可那样的高强度审讯……”
纤长的十指紧紧抓住了毯子,他晶亮的眸子里浮起深深的难过:“安迪少爷也被你抓起来了,他有被你拷打,对不对?我上次去看他的时候,霍尔老爷看和夫人我的眼神,依旧像是看着细菌……”
他的眼圈慢慢红了:“你……你……”
弗恩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就像是有些悲哀,又有些伤感。
“澈苏,我知道错了。”他轻轻地,温柔地道,“我一直害怕着这一天,一直希望你假装忘记这件事。今天你终于愿意责怪我了,我忽然觉得放下了一件巨大的心事。澈苏……原谅我,我错得那么离谱,请给我一个忏悔和改正的机会。好吗?”
怔怔地听着,澈苏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了。心里还是很难过很不甘心,可是,又能怎样呢?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这样认真,口气如此郑重,他还能……怎样呢?
“陛下,您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他低声地道,泛红的眼睛看着弗恩,“再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原谅您了。”
唇边浮起一个奇怪的笑容,弗恩怅然地道:“不,不会有以后了。”轻轻抓住了身边澈苏的手,他的力气越来越大,直到大得惊人,“再有一次这样的事的话,我……”
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任何杂音,尊贵的帝国皇帝凝视着身边的人,眼神哀伤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