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大蛋卷噎地差点翻个白眼,澈苏艰难地吞下它,眼泪差点漫了出来。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样子,安迪少爷哈哈笑起来,随手从课业堆里甩过去一份报告:“帮我做吧,我弄不出来。”
干脆地答应了一声,澈苏迅速地收起餐桌上的餐具,端端正正地把那十几页的报告放在了餐桌上,两眼炯炯发光地看起来。
身后浴室的门里,忽然探出来安迪少爷的头,皱着眉头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不准给我搞得完美得吓死人,稍微做错一点!”
“咦”了一声,他的小下人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咬牙扔过来自己的一双臭袜子,安迪少爷怒冲冲:“课后作业和报告你都帮我做的完美到可以做留校范文,然后每次考试我自己都去考一个不及格吗?白痴,帮我做到90分就好!”
呆了一下,澈苏弯起嘴角,微微地笑起来:“好的,少爷。”
躺在浴缸温热适宜的按摩大浴缸里,任凭轻柔的水流冲击着身体,安迪少爷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到底是这浴缸里不学无术的自己是白痴呢,还是外面那个怪胎小家伙是白痴?
看着眼前飘渺升腾的水雾,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年前的景象。
天知道命运跟他开了什么样的一个玩笑,他不过是在帝国高中联考时生了一场倒霉的病,可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仆人,居然就敢擅自冒了他的名字,不知道从哪里化了一个真假难辨的易容妆,就那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替他参加了那场考试!
冒名替考不是重点,让人瞠目结舌的重点在于:他这个从小贴身带着的小仆人居然是一个怪胎!
全帝国高中联考第三名的变态高分,直接导致被皇家工程学院指名录取,这是一个正常的十五岁少年能考出来的分数吗?!
偏偏他老爹大惊之下又被自家儿子考上皇家工程学院的荣耀冲昏了脑袋,居然也就逼着他来这所学院报到就学——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在这所课程无比艰难、校规无比森严的学校里,怎么可能完成学业?!
他安迪·霍尔从来都只想着上一所三流大学,泡泡妞、打打牌,早点毕业继承家族的一份产业,现在这么一来,以他的资质,想必是注定了只能拿一张肄业证吧?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恨得一阵牙根儿痒痒。可是恨得再厉害,他又能怎样?
在那场擅自冒名考试的事情揭穿后,澈苏被自己的父亲大怒之下绑在庄园的庭院木桩上暴晒了好几天,挨到最后,看着他安安静静受罚、头一点点垂下去的可怜模样,最终自己还是不忍心,跑上前去死命地拦住了父亲。——说到底,这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小仆人比自己还小两岁呢,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一直安静顺从,加上又长得漂亮可爱,一直很惹庄园里的人喜爱。
对了,说到相貌,今年已经十六岁的澈苏好像不如小时候那么惊人的好看了,原先柔顺的黑发现在有点乱糟糟的,长长地总是遮住了大半个面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黑框眼镜又挡住了原本晶亮黝黑的眼睛,除了个子已经蹿到和自己不相上下以外,一眼看去,也就是一个平凡的、总是低着头的清瘦少年罢了。
窗外的树影婆娑,白天里喧嚣的校园步入了午夜,呈现出一片静谧。蹑手蹑脚地跑到安迪少爷睡房里,澈苏轻轻地放下了那叠刚做好的厚厚报告,再虚掩上了房门,听着少爷平稳的鼾声,他走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前。
没有开灯,他在固定的地方拿起一个小小的背包,轻轻打开房门,走进了安静的夜色中。
一路沿着校园的小路转到教学区,他脚步轻快,仿佛对这一栋栋大楼无比地熟悉。一路走到实训实验基地的最后一栋五号楼门前,他才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张薄薄的磁卡,无声划向门前紧闭的电子门。
无声地露出可供数人通过的通道,电子门缓缓而开。回头飞快地看了看身后,澈苏闪身进了实训楼的门,站在了电梯前。
闪耀的红灯停在了这栋大楼的最上面一层,他从电梯里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等着眼睛稍微适应了周遭的黑暗,才熟门熟路向走廊尽头走去。
他脚下的鞋子轻而柔软,走在浅青色地毯上面,更加是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午夜的实训楼里,早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黑乎乎的影子站在一间研究室的门前。
在一片漆黑中,某种极为细微而琐碎的金属声在他手边响起,不过三五秒后,三片式机簧锁已经轻“哒”一下应声而开,澈苏悄悄地闪了进去。
拉上房里密实的窗帘,他这才打开了屋角最边上一盏小小的台灯。温暖的光亮立刻冲淡了四周的黑暗,立在屋里的少年的嘴边,也因此浮起了一个淡淡的顽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