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你们了,我的伙伴。”看着挥笔疾书的众多奥迪双钻,严默间欣慰地倒在了桌子上。
两千多年前,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高贵优雅的蝴蝶,后面还有一只在追他,一边追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身为人类的庄子,梦境太真实,他开始怀疑人生,不知是庄子梦中变为蝴蝶,还是蝴蝶在梦中化作庄子。
两千多年后,严默间也做梦了。和庄子一样,他梦见自己被追,但追他的是人,不是蝴蝶。那人在后面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拍他的肩膀。他越跑越急,那人也越拍越猛。他回头看,可是看不清楚样子。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想干什么?快住手!
严默间被吓醒了,睡意全无。尽管GW的图书馆空调出了名低温,还是冒了点汗。
“默间,原来你也在这里。”一句话和肩膀的酸痛同时传出,又把严默间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是同班的男同胞,330的谢客萍,手刚刚从严默间的肩膀移开。
人在睡着的时候,梦见自己溺水,呼吸困难,可能是现实中被子蒙住了口鼻,也可能是前世作孽今世还,正被人掐住脖子;梦见自己到处找厕所,很大可能是膀胱内存不足,需要释放;梦见自己会飞或者武功高强,应该是小说看多或者幻想得太多了。
一般情况下,梦境和现实是有一定的因果关系的。你的身体状况,你的生活经历,都可能是你某个梦的源头。
严默间终于知道刚才在梦里奋力追,追到无法追,追到无法分清他是谁的仁兄是哪位了,就是眼前这位背着书包,拿了几本杂志,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空位的谢客萍同学。
能在接近九点还找到空位,殊属不易。严默间记得旁边本来坐着一女生,估计是受不了周围与季节不符的冬眠之风,悄悄走了,刚好被谢客萍逮到机会。
只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客萍,你的课本呢,不打算复习吗?”严默间可不认为那几本杂志蕴藏什么通关的秘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书包。我之前是在二楼复习的,有点累了,就来这看看书。”
竟然懂得劳逸结合的道理,还有闲心来看杂志,看来不是泛泛之辈。严默间感觉自己对谢客萍的了解太少,来往得不够紧密,决定改善一下。
“客萍,考试的时候我坐你旁边吧。”
☆、审判日
人逢喜事精神爽,和谢客萍愉快地沟通一番,提出建议并得到积极回应的严默间,奇迹般没有犯困,坚持到了十点。
十点,放在电视台就是情感剧场的开始时间,放到图书馆,则意味着即将闭馆。
管理员穿梭在各个书架和座位,提醒热爱学习的同学们,图书馆即将关闭,请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许多人可能早就想回去,只是在苦苦坚持,怕受到内心的谴责,一直等的就是管理员这句话。
下课铃声、图书馆管理员的通知、老师的赞扬,还有亲朋戚友的认同,无疑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很少有人会对它们表示抗拒。
短短几分钟,基本满座的四楼就空了大半,剩下的小部分,不是没睡醒就是拖延症重度患者,或者行李实在太多。
已经睡醒一个多小时的拖延症中度患者严默间,满怀友情加深的喜悦,脚步轻快地飘回了宿舍。
严默间考前几天的生活,就这样有条不紊地按照起床—图书馆—午饭—图书馆—晚饭—图书馆—宿舍的顺序循环,偶尔遇到班中疏于沟通的某些人,还顺手许下爱与友情的约定。
该来的总会来,别想着躲开。
7月2日,考试第一天,杀至。
这天早上考两门英语,分别是严默间最喜欢的《综合英语》和有点喜欢的《英语学习策略》。
说喜欢,不是因为他对英语感兴趣,决定情感归属的是人,是任课的老师。综英老师养眼,英策老师有趣。对英语本身,不主动,不抗拒。
拿到综英试卷,看到第一个填空,严默间领悟到了“两不”之外的第三个:不知所措。
问题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毫无技术含量,但就是难倒了他。
任课老师姓名是?
严默间记得是叫做李惠胤,可是,胤怎么写?
很难过,严默间很难过。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文化水平低下,而是他突然明白了,一向自认最喜欢李老师的他,终究也是个肤浅鄙陋之人,只关注色相皮囊,别说内涵,就连名字这么基本的东西都没留意过。
如果李老师知道,大概会说:“口口声声说爱我,你了解我吗?你会写我的名字吗?你根本不了解我,又哪来的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