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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第1页）

接着他又是一阵猛咳，开始翻白眼‐‐

&ldo;‐‐还有，我终于‐‐&rdo;

他眼睛又闭上了，但他还是拼命眯起眼睛，好像很痛苦。

&ldo;终于可以确定，从一开始，这里就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一直都不是。&rdo;他说得气若游丝，然后头一歪，身体忽然不动了。

第70章

【第十八地堡】

炉子上的水壶一阵&ldo;咕噜&rdo;响，冒出一团白白的蒸汽，水沿着壶口边缘冒出来。卢卡斯拿罐子轻轻摇晃了几下，倒了一点茶叶到滤茶器里，然后，他举起那个小网杯慢慢放进杯子里，手有点颤抖。然后，他提起水壶，几滴水洒在炉子上发出一阵&ldo;嗞嗞&rdo;声，冒出一股焦味。然后，他把水倒进杯子里，斜眼瞄着白纳德。

&ldo;我真搞不懂。&rdo;他两手捧着杯子，手掌立刻热起来，&ldo;怎么会有人‐‐怎么会有人故意干这种事？&rdo;他摇摇头，眼睛盯着杯子里。有几片茶叶从滤茶器漂出来。他抬头看看白纳德。&ldo;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他们怎么‐‐你是怎么知道的？&rdo;

白纳德皱起眉头，抬起一只手搓搓胡子，一手抱着肚子。&ldo;要是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选择一辈子不知道。&rdo;他对卢卡斯说，&ldo;所以，当某些资讯快要泄露出去的时候，就像火快要烧起来一样，我们必须立刻扑灭。为什么呢？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好奇心就像风一样，如果火苗没有彻底扑灭，风一吹，野火燎原，整个地堡会被烧得干干净净。&rdo;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脚。&ldo;跟你一样，我也是自己慢慢想通的。为了执行这个工作，有些事我非知道不可。所以，卢卡斯，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选上你。只有你和另外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服务器储存的是什么东西，所以，你已经有了某种心理准备，可以知道更多。想象一下，如果你随便找一个穿绿衣服的农夫，把这些事告诉他，会有什么后果？&rdo;

卢卡斯摇摇头。

&ldo;你知道吗，这种事从前发生过。第十地堡就是这样毁掉的。当时我就坐在那里‐‐&rdo;他伸手指向那个小房间。小房间里有满墙的书架，有电脑和无线电，&ldo;‐‐当时我亲耳听到整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听到一个同事的学徒像发疯了一样，透过无线电广播把这些资料散布出去‐‐&rdo;

卢卡斯看着杯子里的茶。茶色越来越深浓，几片茶叶浮在上面，而大多数的茶叶都还在滤茶器里。&ldo;这就是为什么无线电必须管制。&rdo;他说。

&ldo;还有，这就是为什么必须把你关在这里。&rdo;

卢卡斯点点头。其实他自己也猜到了。

&ldo;当初你自己在这里关了多久？&rdo;他抬头看看白纳德，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画面，想到那天妈妈来找他的时候，彼得&iddot;贝尔宁站在走廊上，低头检查手枪。他们是不是在偷听他和妈妈说些什么？要是他真的泄露了什么，他会不会开枪打死他和妈妈？

&ldo;我在这里关了两个多月之后，我的老师终于认为我准备好了，知道我已经完全懂了，知道我已经完全认同我所学的一切。&rdo;他两手交握在肚子前面，&ldo;其实，我还真希望当初你没问这个问题，真希望你不要这么快就想通这一切。这种事，等年纪大一点再知道会比较好。&rdo;

卢卡斯抿起嘴唇，点点头。这时候，他忽然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前辈，而他却和他在讨论这些问题，那种感觉很奇特。他懂得比他多，也比他更有智慧，和他说话，感觉上就像和自己的爸爸说话‐‐差别只在于，他和爸爸谈的不会是要怎么毁灭这个世界。

卢卡斯低头凑近杯子，闻闻茶叶的香气。那股淡淡的薄荷香仿佛一条细丝穿透他的脑子，带给他平静，安抚了他紧张的情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来。这时候，白纳德忽然站起来，走到房间另一头的炉子前面，开始泡茶。

&ldo;他们是怎么做的？&rdo;卢卡斯问，&ldo;他们用什么方法杀了这么多人？你知道吗？&rdo;

白纳德耸耸肩。他用一根手指轻轻拍着茶叶罐，倒出一些茶叶到滤茶器里，分量倒得刚刚好。&ldo;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可能还在杀人。我从来没有听任何人提到过这件事会持续多久。他们担心可能还有一些漏网之鱼，躲在地球上的某个角落里。要是还有人活着，那第五十号行动就等于白费了。必须把地球上的其他人种全部灭绝，只留下一种‐‐&rdo;

&ldo;跟我说话那个人，他说我们也是第五十号行动的一部分。我们这五十座地堡‐‐&rdo;

&ldo;四十七座。&rdo;白纳德说，&ldo;而且，据我所知，第五十号行动只有我们。很难想象还有别人能够像我们这样准备得这么周全。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有可能会有其他像我们一样的地方。到目前为止也才过了几百年。&rdo;

&ldo;几百年？&rdo;卢卡斯挺身往后一靠，举起茶杯，可是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已经不见了，&ldo;所以，几百年前，我们决定‐‐&rdo;

&ldo;他们。&rdo;白纳德把热水倒进杯子里，水还冒着蒸汽，&ldo;是他们决定的，不是我们。不要把你自己扯进去，更别把我扯进去。&rdo;

&ldo;好吧，他们决定要毁灭全世界，把所有的人全部杀光。可是，为什么？&rdo;

白纳德把杯子摆在炉子上，等茶叶浸透。接着他摘下眼镜，擦掉上面的蒸汽，然后举起眼镜指向那个小房间里的书架。&ldo;为了避免资料库里那些可怕的事再度发生。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是当年那些人现在还活着，他们大概就会这么说。&rdo;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ldo;谢天谢地，还好他们已经死了。&rdo;

卢卡斯不禁打了个冷战。不管理由有多冠冕堂皇，谁有资格做那种决定？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想到，几百年前，本来有上亿上兆的人活在那星光灿烂的夜空之下。谁有办法一口气杀掉这么多人？怎么会有人把这种大屠杀视为理所当然？

&ldo;现在我们竟然还要帮他们做事。&rdo;卢卡斯口气很不屑。他走到水槽前面，把杯子里的滤茶器拿出来放在水槽里。接着，他小心翼翼啜了一口茶，怕会烫到。&ldo;你刚刚说不要把我们扯进去，但问题是，我们现在已经变成他们的一分子。&rdo;

&ldo;不对。&rdo;白纳德走到小餐桌前面，看着墙上那张小世界地图。&ldo;那些王八蛋干的事跟我们无关。干这种事的人，要是落在我手里，要是他们就在我旁边，我他妈的一定会宰了他们。&rdo;白纳德在地图上用力拍了一下，&ldo;我会亲手宰了他们。&rdo;

卢卡斯没说话，动也不动。

&ldo;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这种日子不是人过的日子。&rdo;他挥手指着房间四周，&ldo;这根本就是监狱，笼子。这根本不像家。这地方根本不是用来保护我们的。他们只是用死亡来威胁我们，利用我们来证明他们的观点。&rdo;

&ldo;什么观点？&rdo;

&ldo;证明地球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像，正事不干，一天到晚忙着打仗，你杀我我杀你。大家都在争夺有限的资源，结果却一直在消耗这些资源。&rdo;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ldo;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看法。那些书我读了几十年，得到的结论就是这样。干这件事的人，他们统治的是地球上势力最大的国家，可是，这个国家的势力已经开始瓦解了。他们可以预见末日。他们的末日。他们吓死了。他们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这里我要提醒你一下，那是几十年的时间。于是，他们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保护自己的势力，保护他们的生活方式。这是他们仅剩的机会了，所以，他们开始执行一个计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