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就恢复了正常神色,不好意思地道:&ldo;今天又麻烦你了,改日请你吃饭吧。&rdo;
温重光浅浅一笑,顾盼风流:&ldo;不必,你若是想谢我,得闲了便帮我来搭瓜棚吧。&rdo;
沈晚照:&ldo;搭……瓜棚?&rdo;
温重光颔首,抬手指着院子里垦出来的一片空地:&ldo;就是那里。&rdo;
朝堂上明里暗里的手段太多,有时候让人戾气深重,他空闲的时候也爱做些闲事,别人觉着不能理解,他自己散了戾气就行了。
沈晚照显然脑补到另外一条线上,怜惜地看了他一眼:&ldo;夏天西瓜多,想吃的话问后厨要就行了,自己顶着大太阳种做什么?&rdo;
她脑补出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因家里贫穷无钱科考,只好到书院打零工为生,又怕去后厨要这要那受人白眼,所以干脆自己开垦出一块地,顶着大太阳耕种。她脑海里甚至都勾勒出他汗流浃背垦地的画面了。
念及此处,看向温重光的目光越发怜惜,轻声道:&ldo;世人总有那拜高踩低的,你遇见这等人要硬气些,不要让他们踩到你头上去了。&rdo;
温重光:&ldo;???&rdo;谁敢踩到他头上?
他见沈晚照的神情,前后一联系,把她在想什么猜出了七八成,微微一哂,也不搭腔:&ldo;天快黑了,我送你一程。&rdo;
沈晚照抬步跟他往出走,他忽然问道:&ldo;你们女子的学舍怎么走?&rdo;
山河书院的见底面积比现代的某些大学城还要大,何况建在山上又曲里拐弯的,她也没多想:&ldo;往东走。&rdo;
他撑着伞带她走过长长的夹道,比她走的略前,到了夹道的尽头回首一顾,唇边隐隐一点浅笑:&ldo;就送到这里了,前面我不方便过去,三娘应该记得路吧?&rdo;
沈晚照点了点头,他忽然又轻蹙着眉:&ldo;三娘倒无端把人叫老了似的,我叫你阿晚如何?&rdo;
沈晚照有点讶异,他看着温润好亲近,其实待人不远不近的,你不主动说,他也不会想更近一份,她对他突然的拉近距离有点好奇:&ldo;好啊。&rdo;
他把伞交到她手里,不动声色地倾下身靠近:&ldo;阿晚,再见了。&rdo;
沈晚照不由得退了一步,近距离看他容色更让人屏息,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接过伞踢踢踏踏地走了。
温重光负手看着身边的梨树,被暴雨摧残过有种楚楚的娇态。他一手抚过唇角,笑了。
沈家和次辅的关系摆在那儿,她更亲近次辅并不难以理解,但总有那么一二分不服,想让她也能用那样敬仰的神情说自己的名字,这种心情毫无由来,或许是想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比次辅更强?
这心思多少有点幼稚,他摇了摇头,正欲往回返,解明这时候从师舍里走了出来,见到他有几分不自在,还是上前拱手行礼:&ldo;首辅。&rdo;
他和温重光是典型的同人不同命,明明都是连中三元,一个当了最年轻的首辅阁老,一个却只能窝在二世祖书院里教书,他是有些不甘不服的,对着温重光也总有瑜亮之情。
温重光点了点头,本来不想说话的,却忽然顿足问道:&ldo;听说解师把我当年做八股的句子给学生们出了题?&rdo;
解明诧异他主动跟自己说话,点头道:&ldo;正是,有位学生对首辅当初的话提出异议,我便布置下去让他们自己思考。&rdo;
温重光闲闲地踱步,闻言一哂:&ldo;解师明达。&rdo;
温重光态度闲散,解明却很郁闷,他发现世界上最郁闷的事不是假想敌混的比他好,而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憋闷了一会儿,见温重光有进院的意思,行过礼自己退了。
沈晚照回来发现自己的披风忘了拿了,不过这时候天已经完全昏暗下来,走夜路过去就为了拿条披风实在没必要,于是点了油灯奋笔疾书,等到韩梅梅呼声如雷的时候她才把文章赶完。
她对自己作的文章很有信心,昂首挺胸地进了教室,就见解明早早地到了,孔茹正半欠着身跟解明说些什么,他已经面如寒霜,孔茹见沈琼楼进来,诧异地瞟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今天来的这么早,面上掠过一丝尴尬。
解明也见到她进来,面色不善地问道:&ldo;孔茹说你昨日跟她斗了几句嘴,你便出言挑衅辱骂,还仗势欺人,威胁说要打她?这可是真的?&rdo;
要是别人解明肯定不会就这么信了,但沈晚照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他可是亲身领教过,立时就信了。
孔茹没想到他直接就问出来了,不由得张大了嘴,她平时都是背地里告黑状上眼药,被告的挨罚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个解师怎么这么大嘴巴啊?!
沈晚照觉得自己真的得去庙里拜拜了,没想到随口威胁一句就被打小报告,一边郁闷一边道:&ldo;这话是从何说起?学生昨天写您布置的文章,一时想不出来,心思确实有些浮躁,但辱骂打人这种事学生断不至于干出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