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顿饭也没白吃,笑着跟温重光道:&ldo;前些日子孤无意中瞧见了吏部上来的奏疏,首辅那养……咳咳,那江北川政绩平平,今年想留任到京里怕是不可能了……&rdo;说完抬眼去瞧温重光脸色。
他无惊无喜,给自己乘了碗薏仁粥:&ldo;吏部多有干才,这份考评自然是公平的。&rdo;
太子本来想看他乐一阵的,见他反应平平,不由无趣地撇了撇嘴,吃完饭又絮叨几句才走。
沈晚照倒是想起一事来:&ldo;上回赏花宴,你把江如兰罚跪在长街上了?&rdo;
温重光漫应了声:&ldo;怎么了?&rdo;
沈晚照嘿嘿笑道:&ldo;没什么。&rdo;
他看她高兴的有些傻气的脸,忍不住伸手帮她揩去嘴边地饭粒。
她想了想又道:&ldo;说来也是缘分,我家三姑母你知道吧?就是嫁给豫王的姑母,前些日子我家祖母和她去上香的时候遇了险情,正好你养母江夫人路过,果断出手搭救,我祖母和三姑姑擦得救的,说完话两人又相谈甚欢,我娘他们还打算备礼道谢呢。&rdo;
温重光提起江夫人,面上虽淡淡的,眼里却和缓许多:&ldo;养母素来仁义厚道。&rdo;
沈晚照笑道:&ldo;被你们说的我都好奇起来,真想见见这位夫人呢。&rdo;
他沉吟片刻:&ldo;三天后她探亲回来,我是要去拜见的,你既然想见她,不如跟我一道儿?&rdo;
沈晚照一愣,她虽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江夫人很有好感,但是……&ldo;有些仓促吧,要不我准备准备?&rdo;
他道:&ldo;她不拘俗礼,你只要心意到了便可。&rdo;
温重光说的不拘俗礼还真是不拘俗礼,第三天差事办完的早,刚一下班她就被他拖去江府要拜见那位夫人了,她惊道:&ldo;我还穿着官服呢!&rdo;
他笑道:&ldo;你穿什么都好看。&rdo;
沈晚照没搭理他的糖衣炮弹,纠结道:&ldo;不成,我得回去换身衣裳,再梳妆打扮一番,不然多失礼的!&rdo;
他悠悠道:&ldo;养母是将门出身,自己也是征战沙场的女将,最不喜女子涂脂抹粉穿红戴绿的。&rdo;
沈晚照狐疑地看着他。
江府虽然也在京城,但地段不好,已经快到郊外了,马车行了许久才到地方,她以为能见到这位敬仰许久的巾帼英雄,理了理衣裳,怀揣着满腔崇敬下了马车,没想到却见到江北川那张老脸。
江北川对着温重光一副讥讽神气:&ldo;劳动首辅过来,我还以为首辅忘了我们家在什么地方呢!&rdo;
温重光笑而不言,沈晚照有点忍不住,又不好在别人府门口回嘴,只得跟着他往进走。
江北川见到他这般,心里更气:&ldo;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平时对长辈就是这般拿架子的吗?!&rdo;
一行人这时候已经走到院里,沈晚照听的火气腾腾直冒出来,冷冷地瞪了眼江北川,眼珠一转,脸上又带了笑,半开玩笑半是警告挤兑:&ldo;要按照这么个说法,江大人读圣贤书的时间比我们首辅还长二十多年,平时对上官也是这般呼呼喝喝的无礼做派?&rdo;
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挤兑她家首辅,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她家首辅只有她能挤兑,别人你敢说一句试试!
温重光笑看了一眼她促狭的神色,狭长的眼底几欲流光溢彩。
江北川一口倒回气被噎了进去,气的指尖发颤:&ldo;你你你……&rdo;他看着温重光,恨恨道:&ldo;你便是这么管束手下的!&rdo;
沈晚照悠悠道:&ldo;我圣贤书读的时间没有大人长,但也知道礼数尊卑,不然读再多的书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rdo;
江北川厉声道:&ldo;放肆!你是哪家的晚辈,竟这般没规矩!我要与你们家长辈好好说道说道。&ldo;
这时候正厅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ldo;就是你心心念念巴结的那户人家?你若是有胆子,就到锦川侯府告状去吧。&rdo;
这声音有些粗粝,不过却稳当可靠,隐隐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每个字都吐字清晰,可见说话之人从容自信,隐含威势,让人听了便生出好感来。
沈晚照寻声望过去,就见待客的正厅内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眉目秀致漂亮,见之可亲,脸上却带了未曾好好保养的风霜,却不显得难看,反倒凸显出奇异的魅力来。
‐‐见这威势神态就知道是江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