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幽深,敞开的门户散发阴寒气息,仿佛直通地狱。
出乎意料,地底反而变得温和宽敞,这倒叫陆羽觉得有些反常的古怪。
一贯性情惫懒的自视甚高的老爷子,脚步落地,虚虚实实,陆羽仔细听去,每步落下,其实都踩脚两次,一轻一重,极细的脚步声,传递回来安全信息后,他老人家才会踏出结实的步子。
谨小慎微。
东门西风觉得身后呼呼有人吹寒气,想起那些幽冥鬼怪的传说,顿时觉得后颈发寒,不由自主道:“这地底下到底埋着什么东西,我觉得有些邪门。”
盗老蓦然停下脚步,呵斥道:“闭嘴。”
这声呵斥极大,远远传出去,回音袅袅,随后他再不留步,步步踏实,速度何止提升一筹。
陆羽紧随其后,似鸿雁轻舞,脚尖沾地,连灰尘都未溅起。
最后就是东门西风,这位以速度闻名的长河公子,脚不点地,凭空虚浮三厘米,同样刹那而过。
三人似骏马,奔驰在地底世界。
半响后,盗老猛然止住脚步。
离那伙人,不远了。
……
“青儿,你可知,我带你来,不带铮儿来,究竟为什么?”
盘腿坐在一处火堆前,霍正祥面无表情问道。
霍青面容犹豫,猜测道:“大概是,我比铮弟弟强些?”
霍正祥冷笑道:“就你这样子,杀鸡宰猴,欺男霸女,还算可行,真的生死搏杀,对面那个女的,一剑就能刺死你。”
霍青低下头,表示虚心受教,其实心里早已腹诽不已。霍家年轻一辈,他霍青早就是被放弃的棋子,说是长河公子,谁不知道拿星辉宝石堆砌,若不是霍家还有个老辈高手撑着,他早就被人甩出十万八千里。
霍青恭谨道:“老祖宗悉心栽培,孙儿感激不尽。”
霍正祥吁出口长气,解释道:“因为你的好弟弟,心外向,我霍家传承三百年,持久不衰,靠的是拧成一股绳的劲气,既然有人不齐心,那就只好叫他去死了。”
霍青一愣,彻骨的寒意,激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恐惧,冷汗浸湿后背棉裳。
“回去后,我给你一把剑,把霍峥杀了。”霍正祥面容狰狞。
霍青刹那想到很多,饶是心肝玲珑,也不由进退两难。
杀,表示自己无情无义。
不杀,怎么向老祖宗表忠心。
霍正祥缓缓阖眼,和声道:“你可以好好想想。”
霍青面色变得青白,咬咬牙,断然道:“一切,以家族大义为重。”
他不是不想继续想。
可他怕死。
更怕失去老祖宗欢心。
既然这样,一个不同父不同母的所谓弟弟,那就去死吧。
霍正祥挤出一个笑脸,难得伸出枯瘦的手掌拍拍他的肩头,勉励道:“以后,霍家,就靠你了。”
一股难以言语的畅快感,令霍青无师自通,爬起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鲜血长流,涕泗横流道:“多谢老祖宗栽培。”
霍正祥的白眉,无形中黯淡几分。
另一处火堆前,坐着三个人,萧琴沁,萧逸若,还有富家子弟陶华。
萧琴沁俏脸微白,淡然若素的两撇秀眉,仿佛两柄剑,她紧紧握着剑柄。
剑是好剑,削铁如泥,可惜对上霍正祥,未免有几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