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你叫我来干什么。”元逐皱着眉在黎府内院下了马,扭头去看萧世离。
萧世离原本正坐在黎九专门给他打造的特制马鞍上,不知想什么事情。听见他说话之后,抬眸看了他一眼。
随后重新低头整了整袍子,弯下腰,让接应的侍卫把他从马鞍放到轮椅上,沉了声音缓缓开口。
“黎锦殿下去接卫家的人了。”
少年在舞真城已经生活多日,早已不似初来时那副落魄见不得人的模样。
萧世离是扬州贵族特有的白皙肤色,又偏生得一副柔弱清秀的眉眼。深眸垂眼,薄唇微红,平日里又散了一头墨色长发,未长开之前倒颇有几分女相之姿。
如今在北疆呆久了,言谈举止之间也带了舞真城的凌厉风格。此刻披了黑袍坐在轮椅上,虽是还是那副隐忍性格,但已经时不时露出些森然霸气来。
“元逐…卫家今日,兴许有人想要见你。”他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神沉沉如烛。
他曾在扬州城势力最大的家族中长大。
如今来到这里,平日里在黎府里闲了,就是和黎九他们出去骑马折梅,砸冰摸鱼,在草场上抓了兔子拿来开小灶。
倒是干净得有些不适应了。
但并不代表,他已经忘了曾经被迫学到的东西。
比如说,他曾经在府里,听门客们闲聊的那件事。
江南的小小雀儿在北疆一夜坠落,只留下了两只嗷嗷待哺的幼雏,在荒凉的草原艰难求生。
萧世离重新垂了眸,漠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上面满是常年拖动双腿在地上爬行时所划出的惊心伤痕。
在那个地方,没人在乎一个残废的养子都听到了什么。
也从来不会留意,在他们深夜偷偷摸摸聚集在某间漏雨的废弃仓库,交换着刚刚得到的情报时,一旁堆满杂物的阴暗角落里,是否有人默无声息地蜷缩在那边,只求能得一个入睡的地方。
都不重要了,过去拼命维护的所有权术诡诈,都随了扬州暮春的那场大雨,消失殆尽。
他从怀中瓷盒里取出一点白脂膏药,擦了手心上留下的旧伤。
这是上回他推轮椅时把自己给弄伤之后,黎九特意给他配的。据说请遍了整个舞真周边大大小小的各种名医,才调配出的这个方子,
两月之内每日三次,定能将疤痕除得干干净净。
估计是看不得自己手上那么多触目惊心的口子,拿到药之后,黎九每天早中晚,都要按时按点地跑来书房,定要盯着自己敷完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