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程慕北就赶紧滚了。回到自己院子里,他都还为欧阳春最后那个僵硬的表情捧腹直笑。
“挺乐呵的嘛。”一个凉凉的声音从程慕北身后传来。程慕北猛然回头,看见一袭青衣的北渊站在他身后。
“爹。”程慕北止住了笑,才发现自己有点儿肚子疼。
“沐蓁和沈简生都失去了消息,”北渊淡淡地看着程慕北,“计划有变,你现在回久北阁,审问久鬼生死崖详情。围堵欧阳春的事……”北渊忽然转开目光,看向漂浮着朵朵白云的天,轻飘飘地说,“我来接手吧。”
程慕北在听到北渊前半句的时候就皱着眉头,沐蓁办事从来就没出过差错,何况还有一向靠谱的沈简生同行。他们俩……竟然都失去了消息。
“不过我回去之前,你不能离开久北阁,怕有人趁虚而入。”北渊说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程慕北本来还想说什么,咽了下去,“遵命。”
还是太低估生死崖了,程慕北记得久北阁有本古籍,对江湖中各种奇异地方进行记载。其中就对生死崖和云海格外标注,一般人有去无回。
程慕北收拾行李,又跟南褚和鬼毒仙他们交代一声,准备出发。本来鬼毒仙也想跟程慕北回久北阁,但奈何花枝缠得太紧,只好答应陪花枝回百花谷。
半辈子等待,一生的深情,终于有个能看见的朝夕相处岁月。
程慕北挺为鬼毒仙高兴的,他走的时候桑梓叫住了他。
“程公子……”桑梓埋着头,手里紧紧捏着什么。
“怎么了,桑姑娘。”程慕北笑了笑,看到桑梓鼓起勇气般仰起脸,伸手将手中紧捏的香囊递给程慕北,“这是我在百花谷的时候做的,里面的香料都是滋养身体的,我想……”
程慕北礼貌地笑笑,“多谢桑姑娘一片好心,只是我一向丢三落四,把姑娘这精细玩意儿弄丢了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桑梓抿着唇,听着程慕北拒绝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百花谷有个规矩,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喜欢上一个男人。”桑梓顿了顿,看到程慕北拧紧的眉,接着说,“我不奢望程公子接纳我,只希望程公子能收下我一片真心,哪怕从今往后再不相见,也希望程公子能记得,在远方有个一生喜欢你一个人的女子。”
桑梓的话说得很轻,程慕北这才发现桑梓今天头上并没有习惯性地别一束花,整个人显得很清秀单薄。他忽然想起了沈简生,那张隽秀的脸,淡淡的神情。
桑梓看到程慕北的眼神忽然温柔下来,唇边浮出淡淡的笑意,惨淡地笑笑。她不是一个笨女人,能看出程慕北根本就不是在看她。
“程公子,如果你有爱慕的姑娘,还望你,多珍惜。”桑梓没有等程慕北接她的香囊,自己捏在手里,转过身跑了。
程慕北看着桑梓的背影,叹了口气,沈兄呐,你再不回来我可被别人抢走了。
程慕北已经做好了准备一个人回扶南庄,却没料到左护法给了他一个惊喜。
游山玩水到云海的左护法候在扶南庄的大门口,见程慕北出来,露出个痞痞的笑,“哟,还活得好好的嘛。”
程慕北不得不承认看到左护法这一瞬间他几乎有些欣喜,还嘴道,“你不是也还没死吗?”
两人走到一块儿,左护法挑起唇角,“你的意思是还想跟我一块儿死?”
程慕北翻了一个白眼,怀疑自己刚才小小的高兴可能是因为脑子还有点儿不太清醒。
“怎么?我刚找来你就要走?”左护法问。
“嗯,遇上点儿麻烦,要回久北阁。”其实程慕北在久北阁待的日子着实不算多,他基本在扶南庄长住,偶尔被他爹丢到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一年算下来,在久北阁待的日子不会超过一个月,但好歹那是他的家,不论走多远都还有个能回头的地方。
“啧,连你也觉得麻烦的事可不多。”左护法凉凉地说了一句,忽然想起,“你那小相好呢?”
第十七章有变(下)
最终多嘴的左护法还是跟在程慕北身后回久北阁,两人走了很久才到北山脚下。
久北阁在地理形势复杂的北山上,一般人瞎走肯定就迷路了。何况北山上还有北渊刻意放养的各种猛兽,独行充满危险性。
“给你,涂点儿在自己身上。”程慕北随意丢了个黑色小瓶给左护法。
左护法打开问了问味儿,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就多说一句话,你没必要熏死我吧!”
程慕北笑了声,“不涂还我。”左护法看着程慕北似笑非笑的表情,像个守财奴一样抓着小瓶,憋着气涂了些在自己身上。
走进北山,左护法才发现程慕北的良苦用心。北山中枝蔓横陈,上面攀着不知名的小动物。有些像蜥蜴的家伙吐着舌头,想上前又怯于左护法身上的气味不敢上前。路边的树也枝桠茂盛,稍一不注意可能就会迎面撞上树枝上缠着的蛇。
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让人分不清早晚。有动作迅猛的野兽在他们周围穿行,甚至还有几头黑熊挡在面前审视他们,不过程慕北淡定地拉着左护法跟它们擦肩而过。
就在左护法松一口气的时候,一条滑腻的藤曼缠住他的脚踝,刺痛的感觉令他叫了一声。他低头一看那黑绿色的藤曼,本想用内力震断它,却听程慕北说,“刚刚的药水,倒点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