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上楼,一边想笑。他终于知道了初栀这个性子到底像谁了。他无意识地弯起唇角,开门进屋,坐回到沙发里。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一段时间,靠垫是她挑的,窗帘是她挑的,家具多数也是她挑的。结果把人惹哭了。陆嘉珩笑不出来了。他瘫在沙发里,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一张白皙的脸。明亮清澈的黑眼睛又圆又大,唇瓣红润,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一笑起来两颊挂出梨涡和酒窝,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说话永远都是轻声细语,慢吞吞地,软软糯糯,像豆沙包里甜甜的红豆沙馅。被他给弄哭了。有那么一瞬间,陆嘉珩觉得自己就像是失去了什么资格似的。最糟糕的是,他还是觉得可爱。哭起来的样子怎么也那么他妈可爱,简直好看死了,心都化了。陆嘉珩单手撑住眉骨,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自顾自地窝在沙发里丧,丧了一会儿,程轶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有人在狼哭鬼嚎,听得出战得正酣,程轶的大嗓门震天动地,悲切哀泣,听起来像是遭受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对待:“陆少!!!!!”“嗯。”陆嘉珩捏着手机凑到耳边,继续瘫成一滩丧。程轶:“殿下!!粗!来!玩!啊!有妹子啊!!!!!!”陆嘉珩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了,站起身来走进卧室浴室,打开浴缸水龙头,放了满满的冷水,脱掉衣服。泡了十分钟,他抬了抬手指,又打开花洒淋了一会儿,才迈出浴缸,坐在床角安静的等。赤身裸体等了半个小时,好像没什么感觉。体质这么好的吗。陆嘉珩好气啊。他挫败地套上衣服,走进浴室,单手抓了条毛巾扣在还没干的脑袋上,胡乱揉了揉湿漉漉半干不干的头发。想了想,又重新回到洗手间,走到洗脸台旁,堵上水池的塞子,水龙头扭到热水的那边。陆嘉珩放了满满一池的热水,转身出了洗手间,翻箱倒柜翻出了医药箱,最后在最边缘抽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他捏着重新走回到客厅,抓起手机,给程轶打电话。程轶那边很快接起来了:“殿下!!!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们在——”陆嘉珩打断他:“你现在帮我买个东西过来。”程轶咦了一声,似乎是换了个地方,噪音稍微少了一点:“什么东西?”“粉底液。”程轶:“……”程轶懵逼了:“啥玩意儿?”“粉底液,要最白的色号,越白越好。”程轶目瞪口呆了一下,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问他:“你要送给小学妹的?”程轶心想这个人还挺上道啊。“不是,”陆嘉珩淡淡道,“我自己用。”程轶:“……”初父和邓女士把晚上的饭菜都弄好了才走。她肚子不饿,陪着你猜玩了一会儿,做了作业,从柜子里翻出了一盘机器猫多拉a梦的光盘,趴在沙发上看。晚上六点多,初栀看完了两集,一直乖乖趴在她旁边的你猜耳朵突然动了动,前腿支起来。初栀没当回事儿,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下一秒,敲门声响起了。那声音太轻了,几不可闻,刚开始初栀根本没听到。她把动画片按了暂停,又等了一会儿,细细地听。等了十几秒,声音又响起。连续不断的,很轻的敲门声。冬天的晚上六点,外面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初栀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她咬着嘴唇,静悄悄踩上拖鞋,走到门口。没说话没应声,只偷偷地打开猫眼的搭扣往外看了看。陆嘉珩垂着眼站在门口,穿着薄薄的衬衫,没穿外套。初栀肩膀一塌,长长地松了口气。有点奇怪他为什么没按门铃,还用这么小的力气敲门。她站在门口没动,停了一下,转身重新回到客厅,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门口安静了。几分钟后,初栀重新站起身来,又走到门口,往猫眼外面瞧,看见他还站在门口。她眼睛刚凑上去,他又敲了两下。极轻极弱的敲门声,声音小小的,听起来有点有气无力。初栀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又过了几分钟,敲门声三十四块水银体温计最高刻度是四十二度。水银到头,应该有个四十三度了。初栀垂眼看着手里的体温计,水银柱就端端正正地停在四十二上面一点点的位置,再往上走点儿,可能这体温计就要炸掉了。初栀呆了一下,没说话,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来,又看了他一眼。此时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是不太一样,平日里那种散漫慵懒的感觉全都不见了,确实是一副虚弱极了的样子,湿漉漉的眼,微微垂着的唇角,低着脑袋看着她,整个人显得安静又无害。初栀抿了抿唇,把手里的体温计递给他,微微撇过眼去。陆嘉珩慢吞吞地抬手,接过来。初栀后退了一步。“砰”的一声,房门在他面前被砸上了。陆嘉珩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沉浸在疾病的折磨里,甚至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开始浑身发烫,意识模糊了。下一秒,初栀的声音闷闷地从门后传出来:“你发烧了找我干嘛,你找消防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