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哦,多吃饭就行了。”说完,祁白想到了什么,抿嘴笑了笑。虎尾皱着眉头:“可是他不喜欢吃东西。”祁白看向虎尾:“他是谁?”虎尾别别扭扭地说道:“他是我的奴隶。”祁白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在交易日上抢我的奴隶,就是为了这个人?”虎尾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壮的奴隶,我要带回去给我的奴隶看看,让他也变成这样。”祁白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虎尾:“你有毛病吧!”“他们墟山部落的人都有毛病,”鹿茗嗤笑一声,指着虎尾的鼻子说道,“你们是北荒最大的部落,放着桑火部落不管,跑到交易日上去抢别人的奴隶,真没用。”听到了桑火部落,虎尾也不生气,只是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我们墟山部落马上就要离开,桑火部落这些虫子,我们才懒得管呢。”虎尾的话一出,在场的人均是一愣。小大熊猫从祁白的怀中爬了出来,变成人形问道:“你们要去哪里?”虎尾扬着眉毛说道:“落日之城的使者找到了我们,墟山部落马上就要前往落日之城了。”祁白震惊不已,虽然兽人大陆上的部落因为种种原因,常常要面临着迁徙的困境,兽人们对于土地并不如华国人一般有着深耕的浓厚情感。可是即便有桑火部落的威胁,墟山部落仍旧是北荒最大的部落,也是整个北荒最大的纽带。然而他们这样一个庞大的部落,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抛弃了自己的领地,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城池。熊暖显然有着同样的想法,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们不要自己的领地了?”“你懂什么?”虎尾骄傲地说道,“那可是一座城池,你们或许觉得现在的交易日很了不起,但是在城池之中,每天都是交易日。更不用说城池之中有漂亮的房子,精致的器具,落日之城的使者还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祁白问道:“你现在将这些告诉我们,难道就不怕打乱你们部落的计划吗?”“反正这个交易日过后,我们就要出发了,你们早晚也会知道的。”虎尾有些嘚瑟地说道,“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落日之城就在北荒西面三十天的地方,你们要是有能耐,也可以自己找过去。”“不过你们这些弱小的部落,是不可能被落日之城选中的。”祁白看得出来,虎尾说得并不完全是错的,至少在鹿茗和熊暖的眼中,就有着无法被掩盖的向往。或许在兽神之城的传说之下,每一个兽人对于城池都有着万分的狂热,而在这样的狂热之下,墟山部落的孤注一掷反而显得没有那么突兀。虎尾炫耀了一番,即便最终也没有从祁白的口中问出养奴隶的办法,但看着几人眼中“嫉妒”的神情,也觉得浑身舒坦,带着两个跟班拍拍pi股走了。鹿茗腾地一下站起身:“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言才行。”“我已经知道了。”一道悦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鹿茗转身,激动地喊道:“言,你回来啦。”鹿言接住蹦蹦跳跳跑到身前的人,笑着说道:“嗯,我回来了。”鹿茗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鹿言将鹿茗的头发捋顺:“云谷部落也见到了落日之城的使者,只不过他们并不想离开自己的领地。”云谷部落在北荒中的地位仅次于墟山部落,也正是因为这样,交易日就建在云谷和墟山之间靠近墟山的位置。只不过云谷部落今年在交易日上只待了两天,在黑山部落到达之前,就已经早早地离开,所以祁白并没有见到云谷部落的人。看来一直没有露面的巨鹿部落族长鹿言,此前就是前往了云谷部落。见两人有正事要谈,而且有巨鹿部落的族人在,祁白也不用担心鹿茗的安全,他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部落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熊暖也跟着起身:“我们一起走吧。”祁白点头,才一转头,就看到原本并不算大的木花田,此时已经秃了一半。熊风和熊奇两人还像是比着赛一般,迅速地在田间穿梭。熊风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祁白要的东西,一定是有大用处的,他当然要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而熊奇则完全是被熊风的专注与速度感染了,从本来只是过来躲一下,变成了跟着一起干活。祁白有些尴尬地跑到熊风身边:“够了够了,咱们得给人家留点。”熊奇摆手说道:“这些木花每年都开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除了茗和暖,很少有人过来采集的,摘多少都没事。”祁白笑道:“这些就够了,谢谢你熊奇。”熊奇将手中的木花放进熊风的兽皮袋中,赶紧向后退了两步,祁白刚刚那幽怨的眼神,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忘记呢,实在是不敢靠他太近。熊风将兽皮袋的口子扎紧,往肩膀上一扛,活像一个行走在小商品市场的档口老板,看得祁白忍俊不禁。四人结伴朝着交易日的方向前进,只有祁白随意地朝身后看了一眼。只见雪白的木花之间,鹿茗双手攀上鹿言的脖颈,重重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鹿言宠溺地抱着鹿茗的腰,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蹭了蹭。祁白赶紧将头转了回来,不小心打了一个嗝。祁白并不是没有见过同性情侣,只说黑山部落中的熊风和鼠林以及獾平和羊灵都是同性伴侣。只不过即便他们的孩子都生出来了,但是平日在部落中,却没有这样亲密而直接的举动。头一次亲眼见到两个男孩子亲吻的祁白,仿佛听到了自己大脑如玻璃般破碎,然后一点点重组的声音。
祁白和熊风回到营地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迷迷糊糊。黑山部落的摊位已经收了起来,貂兰的面前正站着几个高大的兽人。祁白走近了才发现,这不正是上午他们在街角遇到的那个拖着野猪的兽人嘛,只是一下午的工夫,他们居然又带回来了一头野猪,祁白不禁多看了几眼。几人并没有多话,拿上貂兰交给他们的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祁白嘟囔一句:“这群人是找到野猪的老巢了吗?”供奴隶们居住的另外两个帐篷已经搭了起来,五个帐篷中间的空地上,二十二个状态稍好的兽人,或用石刀劈着柴,或在敲打着石块做成石锅。即便身上还敷着草药,也没有一个人停下手中的活计。貂兰从中喊了几个人,让他们把这头野猪拖到后面去。“你不是让我在他们中挑选可以领头的吗,这两个人就可以,”她指着其中两人说道,“那是亚兽人若,另一个是兽人留。”祁白点头,问道:“他们没有什么小动作吧?”貂兰:“有吃有喝,还给他们治疗,他们再也不可能找到这样好的部落了。”祁白不禁想到了他们刚刚到黑山时候的场景,他朝貂兰笑笑说道:“真有想要跑的,就让他们走吧,咱们也不用拦着。只要看好装着物资的帐篷,不要让他们进入就行。”就像祁白一开始想的那样,能够成为族人,是大家彼此之间的选择,如果他们不愿意加入黑山部落,或者心中也如银月部落一般有着一个归宿,他们完全没有必要逼迫这些可怜人。貂兰轻笑一声:“知道了。”狐乔路过主帐篷,见到祁白就赶紧跑了过来,这一下午祁白忙得见首不见尾,终于让他逮住了说话的机会:“豹白,你让我们换的豆子都已经带回来了,现在都放在主帐里了。”“行,那些不着急,”祁白问道,“现在还有空闲的石锅吗?我要煮点东西。”他们从部落中带来的陶锅和板车一起埋在了山上,现在大家就只能用临时做出来的石锅。狐乔想了想说道:“只剩下了一个很小的石盆。”祁白说道:“够我用了,我跟着你去拿吧。”狐乔摇头,嘿嘿一笑说道:“你现在可是这些奴隶的主人呢,怎么能让你亲自干活,你回帐篷中等着,我去让犀昼给你搬过来。”祁白看着狐乔没心没肺的背影,心想你就嘚瑟吧,等咱们离开交易日,你看犀昼收不收拾你就完了。祁白进入主帐,将熊风带回来的兽皮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木花枝,一点一点地将木花絮扯掉。都说弹棉花是一件十分辛苦的工作,祁白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了。木花籽嵌在木花絮中,想要将它们完全剥离下来,还真的是要费上不少工夫。帐篷上的兽皮被掀开,犀昼和狐乔带着一个石盆和一堆木柴走了进来。两人把原本铺着用来睡觉的兽皮卷起,在地上架好火堆,将石盆放了上去。犀昼问道:“豹白,你这是要做什么?”祁白说道:“这些木花絮可以用来给伤口止血,效果比兽皮要好很多,我准备一些,明天的时候给后面的伤患换上。”祁白起身在石盆中倒满水,随后又取出来一小块红糖:“这块红糖你们放在锅中熬成水,让大家都喝一点。”狐乔有点舍不得:“这么珍贵的红糖,就这么给他们喝了。”祁白:“这么一点红糖算什么,只有让他们赶快好起来,我们才能启程回部落,不然他们可都要你们几个用板车拉呢,到底哪一种更划算?”狐乔嘟囔道:“那就让我来拉他们吧,把这些红糖都给我。”祁白白了狐乔一眼:“你怎么这么抠门啊,赶紧走,我这里忙着呢。”狐乔和犀昼拿着一小块红糖,嘻嘻哈哈地跑出了帐篷。今天晚上的主帐中格外的空旷,没了昨天大家一起睡大通铺的热闹,一直到夜很深了,牛溪和犬南才走了进来。看到祁白还在火光下忙活,两人也没有休息的意思,随便扯了一块兽皮,坐在祁白的旁边,学着祁白的样子开始扯木花絮。牛溪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狼泽说了,今天角兽人要留在后面的帐篷中轮流守夜,让我们五个不要等他们,直接睡觉就行。”祁白将煮了几遍的木花絮从锅中捞出来拧干,放在干净的兽皮上晾晒,转头就看见犬南点着头,差点一头扎进石盆中。祁白一把将犬南扶起来,把堆在角落的兽皮重新展开铺好,抢过两人手中的木花,轻声说道:“别弄了,都赶紧睡觉吧。”犬南揉揉眼睛:“你要去哪里呀?”祁白说道:“我去后面看一眼,马上就回来了。”“哦”犬南的话音刚落,祁白就听到了两人此起彼伏的小呼噜声。祁白无声笑了笑,今天一下来了六十多个人,大部分还受了伤,黑山部落的族人们要给他们做饭,准备帐篷和草药,没有片刻休息的时间,可是把大家给累坏了。夜空中两轮明月高高地挂起,营地中没有了白天人声鼎沸,只剩下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虫子们,不知疲累地重复着夏夜的变奏。祁白查看了一圈,帐篷中已经睡成了一片,然而这其中却没有狼泽的身影。祁白冲坐在帐篷中间守夜的獾平和豚泉点了点头,朝着营地的后方找去,终于在黑山部落与战熊部落交接的一棵大树后,看到了正仰头望着天际的狼泽。微风习习,狼泽耳畔的黑色短发被轻轻吹动,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略微偏了偏头。“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