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增德再一次想起孙昱仁的死,想起痛哭流涕的孙平尧,心里感到一阵阵复仇的快意,这就是上天对他们这种穷人思维的惩罚。
孙平禹接到毛秀春的电话,往事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父亲孙昱仁的丧事办完,孙平禹把前来吊唁的赙赠递给毛秀春,试探着说:“妈,姐姐和姐夫这些天也跟着忙活,这随的份子是分呢是不分呢?”
毛秀春回回神,问儿子孙平禹:“平禹,家是你的,你说呢?”
孙平禹坐在地上,和躺在沙发上的毛秀春头靠头,他眼泪还没有干,哭唧唧地说:“妈,我不懂啊,我有什么经验啊。”
说话间,送完宾客的孙平尧和乔增德就进屋来了。孙平禹叫一声“姐”,抱着孙平尧就哭了。孙平尧拍着弟弟的肩膀,也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乔增德见孙平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娘们儿样,气不打一出来,马上摆出教授姐夫的姿态,骂道:“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现在知道哭,早干嘛了,要是你自己强大,早点顶门立户,你家至于现在这样吗,一天天‘姐’‘姐’‘姐’的,你是个巨婴啊?我们家的事都是我处理,你现在倒哭上了。”
孙平禹站起来,捏紧拳头就要打他。毛秀春、孙平尧慌忙按住孙平禹。
毛秀春把信封递给乔增德,说:“增德,这些天多亏你和平尧回来,家里的事我们来处理,你单位忙,你和平尧先回去吧。”
孙平尧哭着推辞:“妈,你这是说什么呢,那是我爸呀,我能不回来吗?我爸都没沾我半分福。”
她把信封退回去,放在桌子上。孙平禹到现在还记得乔增德紧紧盯着那份礼金的眼神,他在心里恨极了乔增德。在毛秀春的劝说下,孙平尧到底还是收下了那个信封,乔增德松了一口气。这一切孙平禹都看在眼里。
孙平禹恨不得暴打乔增德一顿,但他是自己的姐夫,得罪了乔增德,孙平禹怕乔增德给孙平尧和乔其气受。但现在乔家人要给他说媒,孙平禹不知道母亲毛秀春着了什么魔,也热心起这门亲事来。
王怀舆带着王城宜和罗曼斯去了法国,画展大获成功。他们在法国足足待了三个月才回来。
王城宜走之前,在文化馆请孙平禹帮她“打前站”,看看她的画受欢迎的程度。就在他拿着罗大虎的书册随机询问观众的看法时,他在人群里见到了伤势还未痊愈的余承舟。
两个人在人群中久久对望,王城宜从这种眼神中一下子全然明了了余承舟的秘密。她悄悄躲到另外的展馆,以便给久违的恋人单独相处的空间。有了罗曼斯,她心里只希望世界上能多一对终成眷侣的恋人。
再见到余承舟,孙平禹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但是他还是温和而关心地问:“承舟,你还是这么爱受伤。”
孙平禹调侃的问候让余承舟心里宛如刀割,他凄然一笑:“嗯,都是我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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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平禹释然地说:“承舟,过去的事都放下吧。世界这么小,能在沪州见到你我很开心,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对吗?”
余承舟紧紧咬着牙,冷冷地问:“恋人可以做回朋友吗?相爱过的人可以当朋友吗?还是你对曾经恋人的太太也有别致的友谊?”
孙平禹环顾一下展馆,没有发现王城宜的身影,回过头来轻轻叹息着说:“承舟,城宜是个很好的女孩,她有才华,性情又好,不要辜负她。其实爱一个人,和性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哦?是吗?”余承舟毫不退让地问道,“听起来,你早就知道城宜是我的太太,听起来,你早就知道我在哪里,听起来倒像是你爱上了她。”
余承舟说完,太阳穴上的青筋跟着跳动一下,他见孙平禹不说话,便紧逼着低声问道:“承认吗?承认吧?”
孙平禹把余承舟拉到无人的角落,坦然地说:“承舟,世界真的很小,魏家戏院,呵呵,竟然真是只此一家。城宜很少说她的婚姻,我是从她母亲那儿知道的。承舟,好好生活。”
余承舟轻轻靠在墙壁上,以减轻后背的疼痛,他不甘心地问:“平禹,你不爱我了吗?”
孙平禹静静地看着曾经的恋人,每一秒都在无限拉长,他认真地摇了摇头。
余承舟颓然低下头,咬紧嘴唇看向窗外,他用尽所有力气保持着平和的声音:“平禹,我和城宜要离婚了,如果你爱上了她,需要勇敢地好好生活的人,是你。”
余承舟说完,一步一步,慢慢消失在展馆的出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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