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管家终于忍不住,高声说道:&ldo;这些米,三老爷再三吩咐,一定要交给大家。下面请大家排好队,依次取米。鄙人还有事情,恕不奉陪了!&rdo;说罢转身就急急忙忙向宅门退去,几个家丁赶紧挡在他和那个老人面前。
&ldo;三老爷不让我们活了!&rdo;
&ldo;老天啊,我们该咋个活哦?&rdo;
&ldo;他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活!&rdo;
人群里悲戚声、怒骂声此起彼伏,很快有几个身体还算强壮的年轻&ldo;腾‐‐&rdo;地站起来,凶神恶刹地冲向严管家,但立刻被家丁拦住,双方很快动起手脚。家丁们个个精壮强干,又吃的红光满面,这几个饥民虽然也算强壮,但都饿得有气无力,哪里是对手,于是很快被打趴在地下。饥民们顿时愤怒起来,全都如同潮水一样涌了上去。前面的几个很快又被打到在地,但后面的人如潮水般围了上来,家丁们纷纷红了眼睛,抽出刀便砍,惨叫声顿时四下响了起来,地上很快流了几滩鲜血。严管家见势不妙,赶紧跑到宅门口,颤抖着手用力推开大门,还没来得及进去,便被几个饥民追上,几下拳脚就打翻在地上。
几个家丁这时已经被团团围住,身边躺了几个人,地上的血流来如同小河一样。鲜血刺激得双方如同疯子一样,不顾一切地厮打起来。很快,家丁就被打翻在地,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不断地哀嚎、救命。良久,哀嚎的声音停止了,地下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具尸体,宅院门口得青石板都成了红色。许多饥民满身鲜血,脸上肌肉扭曲,仿佛杀人狂魔一般,情绪激动地高叫着:
&ldo;杀死李老三!&rdo;
&ldo;吃大户!&rdo;
老人涕泪纵横,被两个年轻人搀扶着一抖一抖地走到宅院大门口,堵住人潮。他看了一眼躺在门边几乎成了肉泥的严管家,悲痛地说道:&ldo;大家静一静!今天,眼看着大家都快饿死,李老三也不肯救济大家!我们吃大户也是无奈之举!但我们不是强盗,也不是小偷,只想活命而已!所以进去之后,只要拿吃的东西,凡是钱财衣物,一概不准带出来!&rdo;
饥民们都喊道:&ldo;老辈子说得对!我们只要吃的,不要钱财!&rdo;随即轰地一下涌进了宅门。
宅门外顿时冷清下来,龙飞和郎樵呆呆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不成人样的尸体,默然不语。两人走到大门附近,两筐&ldo;神仙米&rdo;被打翻在地,混在血泊里,早已化成了一滩血泥。门口散落着一张白纸,正是刚才那老人手里拿的那张,此刻已经碎成了几块,面上沾满了泥印和鲜血,其中一张抬头上,透过暗红的血迹,依稀可以看见两个乌黑的大字:
乞命!
郎樵走到一具尸体面前,忍不住用手摸去,哪知手指触摸之处,尸体居然象豆腐做的一样,手指一下就陷了进去,他忍不住惊叫道:
&ldo;怎么会这样?!&rdo;
又是一阵强劲的旋风卷来!郎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又是恐怖的尖啸声,但很快就停止了。郎樵睁眼一看,夜色沉郁如水,自己和龙飞又站在永陵旁边空地里的石板上了。
&ldo;刚才我们所见的,都是幻象!和我在武候祠水井里看见的一样。&rdo;龙飞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ldo;这两个地方都应该是经过阿星法术处理的,但这里仍然看不见阿星遗留的封印,实在很奇怪。要么是阿星法力不够,所以没办法处理干净,要么就是有人暗中捣鬼!&rdo;
郎樵想了想,问:&ldo;刚才我摸尸体的时候,怎么会手指一下就陷进去了?&rdo;
&ldo;里面的一切,都是幻象,就像全息图像一样,看起来是真实的,但一摸,就发现它并不存‐‐但是我估计,阿星施法以前,里面的一切,和韩心儿那里一样,都具有攻击性的,不像我们现在进去后,就象在看全息录像一样。但按理来说,施法后这两个地方的幻象都彻底消失掉才对,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又会冒出来。&rdo;龙飞忧心忡忡地说道。
&ldo;既然是幻象,那就没有危害了‐‐你还担心什么?&rdo;郎樵不解。
&ldo;哼,按现在这个势头,只怕再有两三个月,这些幻象就会变成真实‐‐你想想,光一个韩心儿就这么难对付,要是顷刻间冒出几百个饥民来,会怎么样?&rdo;
郎樵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想起了刚才那十多具血淋淋的尸体。他想了想,说:&ldo;现在看起来情况比较清楚,但实际更加复杂了‐‐吃自己亲生骨肉的父亲,一个被毁容的戏子,一群因为饥饿而暴动的饥民,这三件事情,它们中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或者,其实根本就没有联系?&rdo;
&ldo;要想解开这个迷,还需要去西校场和阿星失踪的地方才行!&rdo;龙飞仰望北面的夜空,脸色沉得比沉沉的夜色还要浓郁。
第七章尸变
离开永陵,郎樵把龙飞送回了蓉城师大,又回警局去了,说是等上午把韩心儿的资料收集完毕,就来找他。回到房间,龙飞把满身汗泥的身子用冷水擦了下,疲惫地躺在床上,困意立刻涌了上来。
但刚一闭上眼睛,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就出现在他眼前。还有那个韩心儿,美丽的、丑恶的韩心儿;还有三个血淋淋的头骨。。。。。。大脑一直混乱地交替着这些印象,龙飞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迷糊着,突然间猛地睁开眼睛,一缕金色的阳光射在窗口,原来已经天亮了。